浮生娘将子桑洁安顿在了神鸟居,又见浮生一脸倦容,关切得问询了几句,浮生说是白日里走了太多路、说了太多话,现在有些筋疲力尽了,与母亲道安之后,他又跟母亲说道。
“小厮儿杰发虽刚进府不久,可行为得体,就留在神鸟居当差吧!”浮生的脸上没有什么太多的表情,心中还是挂念着灵镜龟。
浮生娘唤来梧桐,让她去找忠达安排一番,这事就给定下了,杰发感激涕零,给浮生娘和浮生都行了个大礼。
“杰发自幼家贫,如今得遇夫人王子赏识,定尽效犬马!”杰发跪在地上,发着誓言。
杰发做事还算周全,抓来的药剂已托掌柜煎熬完毕,回府后又按浮生所言,将药剂汤置于温水之中,端着承装好药剂浴水的陶瓷缸进了浮生房中。
“大王子殿下,这陶缸还有些发热,您先远观一下吧!”杰发怀抱着一口大缸,进了浮生的房。
“不打紧的,这是给我的小乌龟准备的!”
浮生将灵镜龟置于其中,刚碰触到那浑浊冒着热气的药汤,小小灵镜龟便舒展开来了身体,四肢微微晃动,有了些生机。
这药汤之中混杂着一些名贵药材,大多都是补气之用,浮生见灵镜龟对于药水浴还是有一定的反应,他只得期盼颜颜里快些抵家。
“小乌龟啊小乌龟,你要坚强!”
这句话也是说给浮生自己的,他从这只小乌龟身上仿佛看到了他的影子,从它小小的身躯上看到了强大力量的反噬,这不是和他一样么?他的身体中承载着师祖奶的百年修为,这些修为动不动还要在刺激他脆弱的小身体,再看这只灵镜龟,都说它身体中蕴含了万年的能量,可皮肉之躯怎么能承受那些力量的侵蚀?
当这些力量要挣脱束缚,破壳而出之时,这些皮肉之躯真的还能承受得住吗?
翌日一大早,晨曦微露,颜颜里驾着快马就回了府。
浮生辗转反侧,又是不眠的一夜,早晨顶着两只倦怠的眼,一见到颜颜里就更加兴奋了起来。
两个小家伙将东海中的水灌进陶瓷缸中,那灵镜龟如沐春风化雨一般,神游自在了起来。
“大王子殿下,您要这东海之中的水,就是为了豢养一只乌龟?”颜颜里甚是诧异,因为浮生给他安排这项任务之时,说了这事事关重大,关乎生死,未想到这“生死”竟然是一只乌龟。
“小影子,你可别小看这只乌龟,你可还记得我教你的《鬼谷心经》,灵镜龟可是活了万年,有他助阵,练起心经来就更加游刃有余了呢!”浮生解释道。
“活了万年?”颜颜里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低头向陶缸内看去,见这只乌龟是与普通的龟有些差别,那龟背上晶晶亮,像极了一面镜子。
他仿佛从那面镜子反射的光辉里看到了一些模糊的影像,颜颜里心头一震,继而大声称赞,“神龟,神龟,这只果然是只神龟!”
也许是颜颜里日夜劳顿,早就体力不支,他倒退了几步,身子一斜,就倒在了浮生的床榻上,呼呼大睡了过去,浮生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想想自己也是两宿没有合眼,和衣而卧,躺在颜颜里身边,也睡了过去。
梧桐早上进门来伺候大王子洗漱,颔首一看,床榻之上躺着两个人,一个四脚朝天,睡得酣甜,一个和衣侧卧,睡得深沉,梧桐微微一笑,又退出了房门。
浮生直到过了晌午,才睁开惺忪的双眼,颜颜里已经睡饱醒来,早就下了床,正低头看着陶缸中的灵镜龟。
“大王子殿下,你看它游得多么自在!”颜颜里感叹道。
愈发感觉到自己的命运和灵镜龟相像无比,浮生叹息了一番,还好现在化险为夷,小家伙看起来精气神儿不错,颜颜里这才想起把古道上的见闻说给浮生听,浮生听后也诧异起那波打扮成百姓的铁骑究竟是什么身份。
虽是诧异,可东海相距遥远,又不能去探究个所以然来,就当成是茶余饭后的消遣罢了。
终于消停了几日,这几日王府内来拜年的访客不断,但大多都是父亲接待,浮生和子桑洁,连同颜颜里一道,每日竟是在府内玩耍,浮生也未敢懈怠修炼,只是灵镜龟刚刚好转,他也不便强龟所难。
他修炼未曾懈怠,可并未精进。魂识只是在二重天阶段,三重依旧是可望而不可及。
从宫里来的姑姑依旧是府内茶余饭后的谈资,人的这张嘴真是能量巨大,能把地上跑得说成天上飞的,能把天上飞的说成水里游的,总之,经过几天的以讹传讹,从宫里来的姑姑就有了传奇的身世背景。
丫鬟小厮们饭后谈八卦,王爷夫人们也有自己的八卦之法。
“听说宫里来的那位姑姑是皇上的人!”
“听说宫里来的姑姑救过皇上的命!”
“听说宫里来的姑姑有一双巧夺天工之手……”
要是璎珞再耽搁几日,恐怕她的身世境遇会更加离奇,说不定还会与八方之外的魔族扯上什么干系,悠悠众口就是有如此强大的能力。
这几日,从王府内飞出去许多只白鸽。白鸽从王府上飞过,吸引了两人的目光,学思堂的连先生合上书简,站在院中仰头看,发出几声喟叹来。
“东海王和中柱宫,往来,往来,不曾间断!”
连先生自打上回回乡省亲归来,听闻府内发生了诸多事务,尤其是这王府内住下了一个国丈大人,他只得呆在学思堂中,两耳不闻窗外事,可窗外之事还是会无端飞进来。
今日他只是仰头在庭院中小憩,见头顶之上的白鸽振翅飞翔,倏忽之间心中便如雷鸣电闪,不自主地要去揣测一番。
那还有一人翘首期盼这些白鸽的回归,那便是观澜别院里的公良夫人了,桃花把苞谷散在别院的中的一方空地上,白鸽纷纷落下觅食,公良夫人倩影蹁跹,抓了白鸽,取下白鸽脚环上的密函,缩进了袖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