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廉价的那份爱情
荆棘满地2018-08-03 18:2310,106

  “哼,鬼才会相信你的话!”阿米紧抓着他那双手,深深的把脸埋下去,低声哭泣。

  一直在窗边站着的王木清双手紧紧地扶着窗台,好像要将窗台捏碎一般!

  “真不好意思,都是我的不好……”风清轻声说,“都是因为我自己非要逞强,献血之后没有去好好的休息,还自以为年轻不碍事,想不到最后还是倒下来了,真是丢脸!”

  “傻瓜,其实该道歉的人是我们啊,一直以来我们放在你身上太多的担子和压力了。”王木清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他那一贯如此的温和中反倒多了几分的愧疚。

  风清笑道:“学长,你说什么呢!我从来没有觉得那些是担子的,小小她并非是负担啊,她其实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女生。甚至她做到了一些我们都无法做到的,或许对她来说,我们是她的担子和牵绊呢。”

  “风清,你……”阿米抬起头来,用手捂住他的额头道,“你该不会是……”

  “我很好啊!没有哪一时刻比现在更加清醒呢。”风清挣脱开阿米的手,无奈地望着头顶那大半瓶液体一滴滴地注入身体之中,“估计要离开这还需要一会儿吧,但是晚上我要上课的啊,让我再休息一会儿吧,请问可以不?”

  王木清给阿米使了一个眼色,于是两人就乖乖地退了出去,在关上房门的刹那,王木清小心地嘱咐道:“要是觉得哪里不太舒服就直接按床头那个按铃,你好好休息吧。”

  “好,我知道了,学长,谢谢。”

  笑容一开,此刻连合上都显得那么费力。

  屋子,终于空了。

  空气,依旧是那么的冰冷。

  风清把被子盖住自己那苍白的面庞,过了一会儿,那热热的液体就浸透了被单,却又逐渐地冷却。

  18岁,这是一个和我有着同样面貌的古代的少年,她今年整整18岁了。

  那年轻嫩白的肌肤,那尚未睁开的双眼,那外面美极了的春色,这一切交织成一片梦境里中真实……

  此刻他正被一大群宫中的仕女团团围住,任由她们去梳理打扮着他你那乌黑柔软的长发,并且身上披上一件华丽璀璨的衣服……

  “好痛啊……”他在迷迷糊糊中呻吟着,把那位梳头的仕女吓得把手悬在了半空当中,甚至不敢再去动弹了。

  另外一个仕女微微笑了一下,然后接过她手中的梳子道:“不用怕,咱们七公子梳头是最怕疼了啊,但其实他人是最好的,从来不跟我们去计较什么,一点也不像咱们大公子那样总是一副阴沉沉的表情。”

  说着,她自然而然很熟练地为这位七公子束起了高冠,她的动作十分轻柔,恐怕会再次弄疼了这位小主子。

  “你们不要那样说我大哥啊。”少年依然紧闭着双眼。

  “不说啦,奴婢听话就是啦。”在梳头的那位仕女敷衍着,宛如一位母亲在哄着自己的孩子。

  “不过七公子,难道你真要去那里吗?请恕奴婢多说一句,只要您愿意开口,又何必去废如此大的周折呢?这庞若思岂敢不把自己女儿奉给公子?能嫁入皇室里吗,那是一个多么大的恩宠啊!”

  少年没有说话,或者说没有听见,他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其实也怪了,这庞家大小姐其实还真的是不同于别人啊,明明是大家闺秀,却还学起了人家常用的法子----弄个比文招亲的,这又不是在选状元郎啊,何苦来着,况且在这金川城中能有哪个可以比得上我们七公子呢!”

  “就是说嘛,庞大人真的是老糊涂啦……”别的宫女们也不断附和着,在一旁说笑。

  “好啦!”少年用温和的声音让她们停止,睁开他那双明媚的眼睛,那纤长的睫毛不停地颤抖着,“以后不允许你们再在我跟前说别人的闲话了,特别是关于庞小姐的事。”

  仕女们都住了口,但是依旧是意犹未尽啊,于是,仍然有人冒着险出来说道:“但是,七公子,咱们这样做行吗?倘若被皇上发现你偷偷跑出去参加比武招亲那可怎么办啊?”

  少年哈哈笑道:“只要我不说,而且你们也不说,那还会有谁知道呢?庞大人又不在京城里,庞小姐也没有见过我,你们放心好啦,真的没问题啊。我倒要要去会会这位城中大才女,庞若思,我就不相信我周正北闯不过她那小小的几关……”

  风清揉了揉眼睛,很不情愿地睁开,过来几秒钟,那模糊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他现在正躺在王木清办公室的一张躺椅上,在身上盖着厚厚的大衣。他一看表,吓了一跳,都这么晚了啊!

  他猛然像弹簧般从椅上跳起来,满脸抱歉地看着临窗坐着的聚精会神地在打字的王木清:“真的很抱歉,学长,没想到我又睡过了,还打扰了你这么久啊。”

  王木清停了下来,毫不介意地笑了笑:“没关系啦,你怎么会打扰到我呢。能睡也是福啊,在我这儿补觉总是比你失眠了还要死撑着的好。”

  “但是这样的话这次的心理治疗岂不是又浪费了,每次学长的好意都被我白白浪费掉了!”

  “那倒是无所谓啊,只不过是很少有病人像你这样,通常来说,精神病的治疗方式是要要求病人能够无所顾忌地说出自己心里的话,之后使病人觉得自己在潜意识中甚至可以说是无意识中发现里面存在着的东西,然后从中找出症结,再进行进一步的治疗。但是你呢,偏偏就是一到关键的时刻就会睡着了,我真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

  “其实我也不想这样,还有啊,我可不是病人。”风清纠正道。

  “嗯,嗯,你不是病人啊!”王木清没好气地逢迎着他,又接着打字。

  风清一眼瞧见王木清桌上的像框,看到像框中有一位窈窕女子在俏生生地站着,但是看不清她的面容。忽然他像发现到新大陆一般伸手就要拿,遗憾的是王木清眼疾手快的,一下就将它盖在了桌子上,用一只手狠狠地压在了上面!

  “哈,莫非是学长你的女朋友啊!学长,你可真是瞒得非常紧啊!这可不行,哪天我一定要把它公布给大众,可不能让你接着残害纯情无邪的少女啊!”

  “你别闹了,所谓近墨者黑啊,你现在说话都愈发像阿米了!”王木清胀红了那张脸,抢着说道,“你真的误会了,她可不是我的女朋友啊!”

  “不是?那你干嘛还护得这么紧,我看是越描越黑啊,要不然你就让我看看!”

  “简直是胡闹啊!不能看就是不能看。”

  “难道就没得商量吗?”

  “没、得、商、量、啦!”王木清表情异常认真,面部的肌肉都紧绷了起来。

  几秒钟的目光逼视后,风清差点就笑倒在地上了:“学长啊……学长你真的是好认真!其实我才没有兴趣呢!等到你结婚的时候,别忘了叫我去喝喜酒就行啦!”

  王木清愣在了那里,简直是被他笑得无语了:“你,哎,你呀……我真是拿你没一点办法啊,我都说几遍了她真的不是我的女朋友啊……”

  “那但是我未来嫂子啊!哈哈哈……”

  王木清此时脑子里不断闪过的是“我是跳进黄河里也没法洗清了啊”,接着便是六月飞雪等各种他在中国念大学的时候在同学间的流行语,真想不到曾在多年前用来戏谑别人的现在用来形容他此刻的尴尬状况真是合适不过!

  真是个该死的风清!

  咦,怎么回事?到底什么声音啊?王木清发泄似得把手一掌击到了桌子上,他大叫着说道:“是什么声音?怎么这么吵呢?!”

  “王学长,不好意思,是……一个电话声……”

  电话?这时屋子里寂静了下来,那“叮铃叮铃”的电话声的确在不停地响着……

  这一刻,王木清郁闷得简直想死!

  “喂?这是精神科,您好。我是王木清。”王木清深深呼了一口气,接着拿出一副温文尔雅的作风,不一会儿,他的表情却再度僵住了,“好的,他现在就在我这儿,好的,我们立刻就过去啊……”

  放下电话,王木清低下了头,大框金边眼镜反射着光芒,使人看不清楚他那双眼睛。

  “风清,还记得有多久未曾见到你母亲了吗?”

  “……自从养父去世之后吧,嗯……,大概吧,……也不对,不好意思,我,我……”风清忽然感到非常头痛,疼得他仿佛整个脑浆都将要全部混在一起了,这可怎么办?怎么又是这种感受,真想不到啊……

  “算了吧,其实我也就是随便问一下……”王木清走过他的旁边,故意用一种很压抑又很平静的声音说道,“你跟我到一个地方来,跟着我走,别问为何……”

  看着车子驶出了市区,一路沿着两旁栽满了樱花树的大街逐渐向山区去。

  这是多么熟悉的景色,多么熟悉的小路,还有那熟悉的清香的小草,就像是无数只的小手将风清的心紧紧拽住。

  到底多久没有在这条路上走过了,风情早已记不得了,甚至最后一次在这里经过的场景他都没有一点印象。此刻他只记得自己离开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当时狼狈得无话可说,仿佛整个世界看起来都是黑暗的,但是他却不能去看,因为那满眼都好像是母亲衣服悲伤恼怒的神情,而且,他也不可以听,因为那满耳有仿佛都是母亲那恶毒的诅咒和谩骂,那种凄厉的声音好似鬼哭!

  当他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身边坐着井川教授和他一直以来最为得意炫耀的弟子王木清。真是可笑,他甚至连刚才发生什么了都不清楚,只知道转动着那一双眼珠,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两位并不认识的大夫。

  “你发生车祸了,把头部给撞到了,但是你放心吧,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你能给我们说一下你叫什么吗?”

  王木清笑着问他话,金边大框眼镜熠熠闪光。

  “我叫风清……”这声音是他所有记忆中存着的最小声音了,甚至连他自己都被这么小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好,风清,那你能给我说说你还记得当时车祸的具体情形么?”

  车祸?我几乎没有一点印象……啊,还有,不只是车祸啊,我连其他任何事情都无法……

  刹那间他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好像是被谁故意清洗过一样,生生把他从养父过世之后的所有记忆全部擦掉似的,并且这个清洗的人偏偏是个很不负责任的清洁工同志,擦都擦得不够彻底,偏偏留下一些灰尘痕迹作为他断断续续进行记忆剪影的一部分事实见证啊!

  头好痛,真的好痛!为何全部的记忆只是到了17岁就停止了?为何接下来那一年的光阴都变成了一个个的片断呢?

  母亲为何和会断绝我们母子关系呢,为何不允许我再踏进家门一步?我为何要逃跑?母亲那咒骂的犀利的话语里究竟说了一些什么呢?

  啊……好痛,他抱着头不住地呻吟着。

  “没关系的,不要再想了!”王木清急忙劝他,竟一时间没了章法。哎,现在去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学长的技法确实是生疏啊!

  最后还是井川教授说了话:“你们都镇定一下。”护士们立刻会意教授的意思了,立刻去拿着个针管走过来。

  风清觉得好像被人缚着一样,胳臂忽然疼了一下,片刻之后便昏昏欲睡,在临睡前好像还听到井川教授仿佛在一边严厉地训斥着王木清:“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不该去那样问他……并且……”

  “你没事了吧?”他看到风清久久不语的样子,王木清问道。

  “没事了,学长你不用再担心我了,我现在早已不是几年前的小孩子啦。”风清苦笑道,“我现在在想学长在那个时间的样子,真的是很菜鸟哦!”

  “呃?你是说那个时候啊!呵呵,那阵子是导师带我去各大医院学习,去接触一些病例,甚至有时候会被他修理得很是凄惨,说起他这个人呢,其实也就是说话时不给你留情面,但是还是很慈爱的啊,我偶尔就会把他看成父亲一般。”

  “父亲啊……”风清小声地重复着这话,其实在他那段记忆中是没有父亲的,有的只是母亲在改嫁之后的养父而已,他是日本一个著名企业里的总裁外加董事长啊,那是一个对母亲有深刻感情的男人,不仅有着可以算得上是万贯的家产和帅气的外貌,而且对他的养子也可谓爱屋及乌啊,尽他所能地去照顾他们,满足他们母子两人的要求,一直到几年前生病而死。

  “学长,你但是从来没有提起过家人啊。”

  王木清双手搭在车里的方向盘上道:“我家人他们都是在中国居住,就是普通的家庭,知识份子出身,父母双方挣的也就是工资,人也都很实诚,很亲切,虽然挣钱不多,可是还是全力来支持我去读大学,然后出国,再读博士的。”

  “那一定会是很美满的。”风清真诚地说道。

  “在中国其实就是这样子,家人间的关系都拉的非常近,父母都把希望寄托到下一代的身上,都是宁可自己去辛苦也愿去委屈自己的子女。”

  “我记得我母亲曾经说过,其实我生父他也是个中国人。只是每次只要我追问这些时她都会沉默不语,不知道是……”

  “放心吧!”王木清拍了拍风清的头说,“哎,天下父母哪有不疼自己的子女的,慢慢你就会懂的。”

  一转眼,看到林木掩映的地方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别墅,看那种气势真的是让人不论是初次见到还是再次看见都会被它所震惊不已的。

  这是风清住了整整18年的家啊,两年前的突然离开,而此刻又突然地回来,但是却早已经物是人非了。

  看着庭院中往来不停的白衣天使们,风清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你的母亲之前已经把这里捐献出去了,现在这成了精神疗养医院,呆在这里进行治疗的人大部分来说都是患有非常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等此类症状的病人啊。请跟我来这边……”

  王木清带着风清在院子里来回走来走去,风清忽然涌上了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好像是谁此刻又在玩弄着脑浆一样,让人感到一阵的恶心。

  樱树,看山坡上那株大樱树,风清所有童年的记忆几乎都与它相关,花雨中那美妙的家庭聚会,月光下那温馨的嬉闹场景,还有那母亲坐在那株樱花树下安详地剪影的场景……

  那是什么啊?樱花树下的那个穿着红色旗袍的纤瘦的长发女人……只是看不到那张脸,那张脸!

  “风清,风清!”

  王木清的叫声使风清已经涣散了的目光又重新开始凝聚了,风清才发现此刻自己竟然已经是大汗淋漓:“嗯?那个人他……”

  咦,人去哪了呢?

  只有那棵樱树在山坡上孤零零地站着,这里哪有人呢!

  “你要放轻松点啊!”王木清微笑着去鼓励他。

  绕过了山坡,两人一一同走进一栋三层的小楼房。这里曾经就是母亲居住的地方……风清仔细地观看着这里和往日一样的布局,清洁的地面,一尘不染的家具,可是却总是觉得有一种阴沉沉的色彩。哎,这里给人的感觉还是那样的昏暗不明,仿佛还透着丝丝的诡秘感!

  记得小的时候,他会常常拉住养父的手道:“我妈妈呢,她又去哪里了呢?”可他得到的回复却总是:“你妈妈就在那里!看那个山坡的后面,妈妈就在那里睡觉啊。”“就是在那株樱树的后面吗?咱们过去找她去好不好啊,小风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见到我妈妈了啊!”“这个不可以的,小风,咱们不要打扰到了妈妈,那可不是乖小孩要做的事情的。让刘妈妈来陪你玩好吧。”“但是那爸爸你呢?”“呵呵,我还有事啊,不能再陪你玩了……”

  他还记得以前自己还不小心地溜进了这栋房子里,但是却又被堵在那儿的刘妈妈一下就揪了出来的丑事,就是那次,让养父很是生气,还打了他一顿,那但是养父亲第一次却也是唯一的一次动手去打他,这个他永远都会记得。再后来,他渐渐就对母亲那每隔一段都会消失一次的情况也习惯了,后来也就很少踏入这栋房子里去了。但是养父依旧对他特别好,只是他却比以前显得更加的繁忙,有时尽管是在家中,他也会把自己关进书房里面,门被锁得死死的,什么也看不到,只能感受到门缝里那不断冒出的呛人的烟气。

  那个时候,他最开心的事就是看的母亲出现在自己眼前,养父便会从书房那狭小的空间中走出来,然后三个人就在那株樱树下面玩耍,那个场景很是动人。

  “风少爷?”

  风清觉得自己忽然像是被一个强健的身子逮了个正着似的,那人把他抱得是那样紧,紧得都让风清觉得自己那脆弱的骨头都会碎掉!

  “刘妈妈!”

  “风少爷,你现在还能记得我啊?真是太好了!刘妈妈真的好想你啊……”刘妈妈终于还是放开了她的双臂,泪水不停地往下掉。

  这回该到风清伸手去搂她的脖子了,还在她额头上那岁月刻下的几道皱纹上印上了一个甜甜的吻,他说:“小风当然会记得刘妈妈啊,小风也好想你啊,真的好想……”

  风清双手轻轻地盖住眼睛之下的那部分,这样以来,不论是王木清还是刘妈妈都再也看不到风清此刻的神情。随着夜幕降临,那本来就昏暗的房间留下的灰色色调就显得更加的浓重,就像是谁恶作剧般的在这儿泼下了一锅脏水,沉重却又有些可笑。

  我早就知道这些了,早就知道了的,只是到此刻当他们用一种悲哀怜爱的像是在安慰小孩子一般的语气来说起这些真相之际,风清还是觉得有些想哭。哭?我干嘛要哭啊?那是多么可笑滑稽的事情啊!难道他们一直就把我成傻子吗!

  “扬子夫人其实一直都患有十分严重的忧郁症,那时一直都是有请井川教授亲自为夫人做治疗的,可是情况并未有太大的改善,有时夫人还是那样不断地发病,以前夫人只要一发病,她就会移居到那个阁楼上来,您应该还有印象吧?在那个时候就是为保您的安全,老爷特意嘱咐我们都不许您接近这里的!”

  “大概是何时开始的呢……”好淡然的口吻,淡的使风清自己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这本是不该的,但按照常理来说,在此时他不该是崩溃然后痛哭吗?看着那四只满含期待之情的眼睛,他难道不该像个傻子一样,就像那些书中设定好场景的男主角一样,先觉得受伤了,然后被欺骗,接着愤怒、失望、怀疑、对决,最后再转身而逃吗?就让他们去慌忙地追去去吧,找遍每个他们能够想到的任何地方,就那样熬红自己的双眼,再不断地责怪着自己,最终在不安与惶恐中度过那难忘的一夜,之后……之后该怎么样呢?而自己就会像一个失落的野鬼一般醉倒在马路边,然后被带到一个警局,呆在那里等着他们去通知家人前来认领,哈哈,来认领!

  还是算了吧!这都没用的。最后结局看起来还不是都一样嘛!

  刘妈妈惊讶地看看风清,再望望王木清,想从王木清那里寻求一点帮助。王木清点了点头,接着自己却先开了口道:“夫人一直都是由导师来负责医治的病人,并且他们是特别好的朋友啊,这种亲密关系医治持续近二十年了……”

  换句话来说就是从母亲踏上了日本国土的那一刻,嫁与养父的那一天起就是一个疯子啊!原来这比自己心里想的还要早些……

  “其实导师一直都在努力去想办法为扬子夫人治病,只是因为夫人的严正抗拒,使得效果平平,这件事也一直让导师处于自责当中。”

  “这是真的,风少爷,这一点我是可以做证的,井川教授但是老爷活着时候的至交,他对于夫人这个病真算是尽力而为了,这点我们全都看到了。”

  “刘妈妈……”风清无奈地打断了道,“那还有什么呢,你们让我知道的或许不止这些吧。”

  “风少爷,并不是我们非要骗您的,而是您那时确实还太小了,老爷还有夫人根本不希望让这件事情伤害到您……”

  “够了!不要说了。我就是想知道结果是什么!”

  刘妈妈掏出一块手帕来,转瞬间那无法控制的泪水染湿了整个手帕:“咱们老爷是很爱夫人的,我们也都相信使夫人支持到最后的理由就是因为老爷。只是好人却不能长命,从咱们老爷去世之后,扬子夫人的病便开始恶化了,清醒的时候愈来愈少,那种保守的治疗方法已经不能够解决实际问题了,但是在那时您又正面临着上大学的关健时刻,倘若在这个时候就大张旗鼓地进行治疗,那肯定会使您的心理上承受巨大的压力,因此夫人最后就想到了那个方法,假装和您断绝你们的母子关系。她的目的是想着能够让您远离这样的一个家,并且逐渐恢复心情,然后可以安心地进行考试,只是没想到却弄巧成拙了,还害得您出了一场车祸,之后吃了这么多的苦……”

  傻子,真是傻到了极点!多么像一个被别人耍来耍去的小丑!

  “太自以为是了……”风清“砰”的一下就站起来了,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为何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一个能够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处境的人最后竟然会落入这种俗套里……我要逃跑,我要离开这里,此刻他的脑子里仅有这一个声音,其实他没别的选择,因为再呆下去他真的不知道该怎样去收场!

  “风少爷!”

  “你不用紧张的,没事。现在我就去看看他吧。”王木清推了推他那金边框架眼镜,也跟着去了。

  风清没走太远,他只是爬到了山坡上,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大树也高耸地立在那儿,看着天上那稀疏的星星眨着那寂寞的眼睛,孤单,无边的孤单……

  我们之间的距离是什么,就是你用你所谓的漠然在我面前挖了一条任何人都无法跨越过去的河!难道说二十年间的母子情分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吗?难道你真的以为只要断绝了我们母子的关系后就可以除去心中的疼痛吗,难道说我不值得你信赖吗?难道说在你眼里就从来没把我当成你真正的亲人吗?

  我是你的亲儿子啊,妈!小时候我在你的臂膀上进入梦境,依偎在你的身旁,同你一起欢笑的你的血脉啊!但是你却从不知道我有多么敏感啊。我在你的眼中早已读出了一切,因此我是多么地盼望自己长大,期待着可以长出用来依赖的肩膀,用来背负你一切的痛楚和无奈,这只是因为你是我唯一的亲人唯一的母亲!

  “那学长的突然出现也应该是已经预定好了的吧?……”

  “其实导师本来是很反对扬子夫人这样做的,可是很无奈的是夫人就是这样的坚持,因此我……”

  “假定你有一个谈得来的同辈,他在我在最失意之际突然出现,然后用你所学到的丰富的知识去逐步引导自己去忘掉所有的不愉快,然后去树立一个正确的观念,接着一心一意地去考理想中的大学?”

  “说起来本是这样的,但是那天却出了点小差错,扬子夫人突然发病,还说了一些过激的言语……”王木清推了推他的黑框眼镜,然后开始措辞道,“那天我离开这儿的时候看你很激动的样子,导师害怕你出事儿,就派了个人去一直跟着你,只是没想到却未能阻止掉那场车祸……真是对不起,对不起啊。”

  风清盯着他的双眼,半晌,忽然苦涩地笑了起来道:“其实无所谓的,还多亏那次车祸呢,才让我忘掉如此丢人的事情来,妈妈那时的话也许会很……呵呵,不知道大概说了些什么啊!”

  “风清,你其实比我们心中想的都表现的药坚强呢……”

  “错,其实并非坚强。”风清顽皮地眨了眨眼道,“是真的想不起来了!所以就只能当做是没发生过啦。两年以来就这样过了,拼命去打工,去画漫画,就像学长去念医科一样,只是因为想着去挣钱啊。”

  “想着挣钱?”

  风清犹豫着道:“也不止,其实那也是我幼时的一个梦想吧。”也为了妈妈她……

  “好啦,学长过来说说咱们此行目的何在吧!以前的往事都翻出来说,是为何呢?我妈她其实……”

  “她其实很痛苦的,目前来说她的状态并不是很好,身体又很虚弱,还引起其他一些并发症状,因此她最后提出了要……要安乐的死去……”

  “安乐死吗?真的已经到了如此的地步吗?难道说就没有别的选择吗……”

  “你不要太激动,风清,听我说完……虽然说安乐死现在已经不再被禁用,可是还是要再征求一下患者亲属们的意见,因此你要慎重地考虑!而我现在能给你的是,那时她真的很苦楚,那确实是……是常人无法想象的一种煎熬。”

  “不,其实这与我没有关系啊,我们早就断绝关系了,你不要再问我了!”

  王木清惨然一笑道:“难道你真的是以为你母亲能狠下心来和你断绝母子关系吗?你不要再骗自己了啊…。。”

  今天做的梦确实有些与众不同啊!场景居然不是我早就习惯了的古代那些亭台楼阁了,没有那被筛过般静谧的午后的阳光,也没有处处的莺歌燕舞,更别说没有花香遍野,这里没有少女们的欢声笑语,没有那种古旧国度带来的陌生感,此刻出现在风清眼前的是非常熟悉的场景,那片铺着细草绿油油的山坡,还有标志性的树种樱树,以及暗蓝的苍穹,仿佛近到可以用手触碰到的星辰,并没什么其他特别的。

  接下来大概会发生些什么呢?这种突然间去打破常规的都意味着应该会有特殊的事件发生,莫非说潜伏于我头脑里的那些记忆正在慢慢复苏么?好,那我倒要亲自看看是什么……

  “你是否听过那个美之颂呢?”

  一瞬间,风清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确实,他这辈子都还没有听说过如此幽灵般的声音!这声音仿佛是来自于另一次元的,他一字一顿地说着,就像是小时候某位老师拿粉笔写字一样,一个长指甲在划过黑板的一瞬间产生的那种“吱”的声响,狠狠地划在人的心上!

  鬼吗?!

  怎么可能呢?哪里会有鬼?鬼不过是我们无法探知到的的另外一种存在着的意识或者意识载体呢,这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不就是做了个梦嘛!顶多睡一觉醒来也就没事了啊!

  鼓起勇气,风清转过身去。没人?!竟然没有人!

  嗯,其实也没什么可大不了的,梦里还不都是如此么!在这个时候你只要再次轻轻转过头去,保证那家伙其实就和你面对面站着……

  冷气,风清感觉到脖子后面吹来一股的冷气。不会是真的吧,真的是这样吗?

  我转!

  什么?怎么又没人?真该死!

  “你是在找我么?”哎,又来了啊,怎么又来了啊!这次声音却是在脑后响起。

  “哎,你到底想要我转多少次啊……”他不情愿地再次转回来,风清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上,但是那张用他那长发遮盖起的脸始终距他只是有0.2米的距离,风清甚至觉得它是纳米级也不一定呢!

  “我这就念给你来听……

  忽然那女人的气息不断地吹着风清的脸,寒得灼人。可那声音又好像是快拉断了的线一般,在虚实之间挣扎着!

  “我真是拜托你了……”其实只要她可以远离自己,风清什么事儿都愿意去做!

  谁晓得只听见这女人的一声惨叫声,那骨瘦如柴的两只手就已经掐上了风清的脖子道:“不,你为何要存在于这个世界啊?!你个大怪物!大怪物!”

  风清觉得自己那气管巨虎被勒死了,甚至连一点空气都被挡在外面,胸膛却又在不断地往里充气,就差一点,简直肺都要气炸了!到底怎么办啊?笨蛋,能怎么办?当然是要反击啊!

继续阅读:第七章如鸟儿一般自由去飞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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