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述将阿依夏领了回去。
他没少对阿依夏埋怨,如果不是阿依夏整天喜欢交朋结友也不会惹来这许多的麻烦。
他当然不相信燕六的说辞,什么有人举报云云,他相信六扇门之所以扫自己的别院一定是因为阿依夏接触的人中便有两个使团的使团,满日邦与阿布多。
回到别院,他打发了婢女小厮,关上了房间的门,望着阿依夏严肃地问道:“老实说,你到底与圣上遇刺那件事情有没有干系?”
阿依夏一脸的委屈:“老爷难道连我都怀疑么?”
阿依夏很美,此刻梨花带雨便越发的娇艳妩媚了。
刘述的心里也是不忍,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阿依夏,并非我不相信你,可是圣上遇刺可是大事,但凡参与的人很可能会被诛灭九族,若此事与你有关系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也好思想对策!”
阿依夏摇了摇头:“和我没有关系,也不可能是我的那些朋友干的。”
刘述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那么肯定?”
“他们都是好人,他们和我一样都希望西域与大明修好,不再有战乱。老爷,若非如此我又怎么会委身老爷呢?”
刘述没有再说话,脸上的神情却并没有放松下来:“可是现在你已经被六扇门给盯上了,或许你并不知道六扇门的厉害,若真让他们抓住什么把柄,别说是你,就是老爷我很可能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唉!”说罢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阿依夏美目中带了泪水:“那当如何是好?”
刘述眯缝着眼睛:“你好好想想,你的那些同乡中有谁的行为让你感到诡异的?”
阿依夏一惊,刘述这是让自己出卖族人啊!不过旋即她又释然了,在这个时候刘述也希望能够与行刺圣上的案子撇清关系,不然不只是他这个锦衣卫指挥同知的位子不保,可能连项上人头也会不保,甚至还会累及家人!
阿依夏虽说有些不耻刘述这么做,但作为刘述的妾室她也不希望刘述出事,刘述出事她也同样会被株连。
不过她想了半天却想不出这么一个人来,最后她摇了摇头。
刘述却提醒她道:“那个阿布多你不是说此人有问题么?”
阿依夏微微一愣,她只是说不喜欢阿布多这个人,看上去有些阴沉,但并不代表阿布多就有什么问题。
刘述咳了一声:“阿布多就没有在你面前提及过使团的一些事情?就没有在你面前表达过对当今圣上的不满吗?”
阿依夏没有说话,此刻对刘述的心思她自然是清楚的,可是要让她昧了良心去诬陷自己的族人的话她还真做不出来,以后自己还怎样面对自己其他的族人呢?
见阿依夏不说话,刘述猜到他在想什么,刘述冷冷地说道:“阿依夏,我们汉人有句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既然跟了我,最好还是把你自己的身份给忘记了。现在六扇门盯上了你,要是让他们从你这儿发现了什么到时候我刘述会死,你也一样活不了,诛九族是什么意思我想用不着我再向你解释吧?不仅是你,便连这别院中的一众下人都断然没有活路!”
刘述这话并不是吓唬她,刘述也是没有办法,出了这样的事情,自己又让六扇门给盯上了,平日里他对阿依夏百般**爱所以并没有太多管事,自己没太多的时间陪阿依夏,便默许了她结交一些朋友,只要不出格他也就听之任之,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阿依夏结交的朋友不少,背景也很是复杂,他不敢保证这其中就不会出现乱臣贼子,与其最后让人家给抓住把柄不如争取主动,这样或许还能够将功折罪,在他看来这才是一条稳妥的自保的路子。
阿依夏的内心很是纠结,她是西域女子,本是个性格豪爽的人,直肠子,不会生这些的心思,可是她也明白,这一次的事情或许真的很严重,她还从来没看到刘述这个样子。
刘述见阿依夏不吭声,他沉下了脸:“阿依夏,你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考虑了,你可是进过六扇门的,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不会不知道吧?”
“老爷,你可是锦衣卫的指挥同知,你不是和我说过,那可是很大的官,难道还会怕他们不成?”阿依夏还是不愿意轻易去冤枉自己的族人。
刘述有些生气地说道:“真摊上大事了我这指挥同知算个屁,便是锦衣卫的都指挥使也一样逃不过一死!”
他说得没错,当年的毛骧与蒋瓛不就是前车之鉴么?
阿依夏低下了头,半晌她才问道:“那老爷想让我怎么做?”
刘述的脸上闪过一丝阴冷:“我想让你去六扇门,向他们揭发那个阿布多,你就说你曾听阿布多说过很多对当今圣上不满的话,我想这种话你多少应该也听过一些的,照着说对你而言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万一他们让我与阿布多对质呢?”阿依夏有些担心。
刘述说道:“那便对质,只是你一定得坚持,你要在心里相信自己说的都是事实。”
阿依夏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各种滋味都涌了出来,她没想到她有一天会出卖自己的族人来换取活下去的权利。
她的心里真的没底,自己真和阿布多对质的话,自己有勇气面对阿布多么?
她的脑子里浮出了阿布多那张脸,仿佛阿布多正在冲着她冷笑,那笑容中带着讥讽与不屑,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人。
“阿依夏,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刘述轻轻握住了阿依夏那软若无骨的手,轻声说道。
阿依夏终于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会按着老爷的意思去做。老爷,就只是这样便行了么?”
当然不只是这样,想要让阿布多坐实罪名还需要采取一些非常的手段,只是这样的事情知道的人自是越少越好。
刘述也不希望阿依夏去为这件事情耿耿于怀,于是点头说道:“这样就可以了,我们只是表明自己的一个立场与态度,表示圣上遇刺的事情与我们并没有关系而已。至于阿布多,虽然我们把他给推了出去,但他是使团的人,便是六扇门在查处的时候也会小心谨慎。只要查实他并没有什么问题自然就会把他给放了,所以你也不必有太多的心理负责,我们确实对不住他,以后找个机会补偿他一下也就是了。”
刘述好言安慰,可却已经在心里给阿布多判了死刑。
阿依夏始终是从西域来的,对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她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儿,也不懂这种斗争的残酷性,所以刘述的话她信以为真,既是这样她的那种负罪感也少了许多。
燕六怎么也没想到,刘述才把阿依夏接回去不久就又陪着阿依夏到六扇门来了。
“刘大人,你这是唱的哪出啊?”燕六一脸的疑惑。
刘述微笑着说道:“回去以后我仔细盘问了一下她,她倒是说出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觉得这件事情必须得让燕副总领知道,所以立即带着她前来。”
燕六有些惊讶:“哦?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刘大人这般的慎重?”
刘述叹了口气:“我早就说过她,别什么样的人都去结交,毕竟好人坏人都没有写在额头上不是?之前她不是提到了那个阿布多么,她说阿布多去别院作客的时候曾好几次表露出了对当今圣上的不满,他还说什么来着?”
刘述的目光望向了阿依夏,那意思是接下来的话得让阿依夏来补充,这样也显得真实些。
阿依夏会意,冲燕六欠了欠身子这才说道:“他还说,天下当有德者居之,当今圣上是无德之人,不顾民生社稷,残害忠良,便不配当大明的天子。”
这话听得燕六的心里发毛,这个阿布多的胆子也太肥了吧,放眼整个大明,有几个人敢像他这样大放厥词?
不过他也有些怀疑,这话真是出自阿布多之口么?
那阿布多可是西域的使者,使者应该是最有分寸的,什么当说,什么不当说。
阿布多真敢扯起**乱说话吗?
可看阿依夏与刘述这样子也不像是在说谎。
燕六淡淡地问了一句:“此事你可敢与阿布多对质呢?”
想要判断出阿依夏是不是在说谎,让她与阿布多对质应该是最有效的办法。
阿依夏用力地点了点头:“我当然敢!”
燕六笑了:“既是这样你们暂且回去,需要的时候我自会让人去请你们来。”
刘述与阿依夏离开了,燕六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他让人把燕四给找了来,把刘述与阿依夏来找他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他问燕四是怎么一个看法。
燕四想了想:“我们得把阿布多找来问问他是不是有这么一件事情,不行的话便让阿布多与她对质,到时候谁说的真话谁说的假话一眼便能够看出来了,”
燕六微微点头:“好吧,我这就让人去把阿布多请来。”
他之所以用这个请字那是碍于阿布多使臣的身份,他可不愿意到头来把使团也得罪了。这些人或许对他的仕途不会起到任何的帮助,但要坏他的事那便太容易了。所以这样的人也不是能够随便得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