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三更天,月朗星稀。
一道身影从沈府的院墙飞出,落在了院外的小巷子里,那人左右看看确定没被人发现便一下子没在了巷尾。
这黑影最后竟然是进了花坊,只是他走的并不是正门,同样是越墙而入。
此时的花坊已然宁静,没有了之前的喧闹。
黑影直接便上了二楼,在一个房间的门口停下,他轻轻敲了两下门,门便应声开了。
黑影闪了进去,并没有被人看见。
屋里的灯亮了,那黑影取下了面巾,在烛光的映照下露出了一张略显苍老的脸,竟是风叔。
他朝屋里的一个看上去十六、七岁的青涩女子打了个揖:“风某来晚了,还望姑娘恕罪!”
女子指了一下对面的凳子:“坐吧。”
风叔坐了下来,女子说道:“查清楚了么?”
风叔点了点头:“那两人此番到苗疆来便是为了查聆雨轩而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又遭人陷害,变成了杀害田融的凶手,他们认定是聆雨轩搞的鬼,甚至还怀疑上了花坊,今晚他们就来过花坊,还进了后院……”
女子微微点头说道:“此事我已经知晓,我还与他二人见了面。”
若王静海与奕度在这儿一定会大吃一惊,这名女子不就是为他俩唱小曲的那个青衣么?
女子叹了口气:“姓王那小子追查聆雨轩倒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主人劫了当今圣上为他指婚的妻子,主人也说了,任由他们折腾,只要不让他们查到我们的所在他们便只能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主人还下了令,不许伤害他们,看来主人是决定让那女人接替她了。”
“青衣姑娘,你可是四大旦之首,主人为什么偏偏要将衣钵传给一个不相干的人?”风叔有些不解,青衣苦笑:“主人说了,我的资质不够,主人做事又岂是我们能够看得懂的?”
风叔说道:“锦衣卫指挥佥事蒋飒也到了苗疆,我估计是冲着这两个人来的。”
青衣淡淡地说道:“岂只是锦衣卫?六扇门的人也来了,这两小子,一个叫王静海,一个叫奕度,那个王静海的来历可不简单,他的师父是龙天宇,而他本人的身手也不差。圣上亲自为他指婚不算,还封了他一个六扇门正五品的协领,别看只是个正五品,在六扇门他的地位却只在七燕之下。至于那个叫奕度的,虽说只是锦衣卫的百户,但因王静海的缘故,蒋飒对他也很是重视,另外王与蒋之间的渊源也颇深。你知道六扇门来的是谁么?”
“莫非是七燕之一?”
“燕七与燕五。”青衣答道。
风叔大吃一惊,他没想到燕七竟然亲自出马了。
青衣又说道:“燕七也好,蒋飒也好,他们对这两人如此的重视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圣上很是关注这小子。对了,到底是谁陷害他们,查出来了吗?”
风叔摇了摇头:“没有,对方很狡猾,根本就没留下任何的蛛丝马迹。”
青衣冷哼一声:“是有人想故意把水搅浑呢!”
风叔说道:“今晚杨家大小姐问了我关于花坊的事儿,我推说并不知情。”
青衣说道:“我也一直没能够查出那张迁到底是何许人,花坊的水很深,那后院便是我也不敢轻易踏入,那儿的戒备你根本就想像不到。蒋飒能够在后院将人领走那是因为他们惧怕蒋飒官家的身份,且那姓奕的小子也并没有发现什么,若那姓奕的小子真发现了什么,恐怕就算蒋飒出面也不好使。”
“主人也不知道那张迁的来历么?”风叔问。
青衣眯缝着眼睛:“主人倒是应该知道些什么,只是她并没有说明,只是让我们小心一点。”
风叔没有再问。
青衣说道:“今晚的事情主人也知道了,她有新的指令。”
风叔站了起来,躬身道:“请姑娘吩咐。”
“尽力帮助王、奕二人洗脱杀人的罪名,查明陷害他们的人到底是谁,主人怀疑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便是张迁,如若真是他的话,那么我们得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不敢再轻易来招惹我们。”
“只怕这背后还有什么阴谋!”风叔轻声说。
青衣看了风叔一眼:“什么意思?”
风叔说道:“我也说不好,倘若真是张迁的话他一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青衣冷笑:“就算他有什么阴谋主人也一定能够应对的。”
风叔点点头:“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还是不愿意顺从么?”
青衣说道:“还是很抵触的,不过主人很有耐心,不让我们伤了那两人也是这女人向主人提出的要求,主人竟然答应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主人这么好说话了。”
“你就没有想过把她取而代之?”风叔试探地问道。
青衣瞪了风叔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怂恿我做背叛主人的事么?对主人我青衣是绝对的服从,他日若那女人真接了主人的衣钵,执掌聆雨轩,我也一定对她唯命是从,这样的话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了,记住了么?”
风叔的眼里闪过一丝怨毒,不过隐藏得很好,青衣并没有发现。
“那我就先告退了。”
待风叔退了下去,青衣皱起了眉头,她总觉得风叔有些不对,可是怎么不对她却又说不上来。
风叔刚离开不久,青衣便准备熄了灯**歇息,突然,她警觉地喝了一声:“谁?”
门被推开了,只见一个年轻人眯笑着走了进来:“真没想到花坊出了名的歌姬青衣竟然便是聆雨轩的四大旦之首,瞧你这年纪应该不到二十吧?听说当年曲听雨收养你的时候你尚在襁褓之中,看来此言不虚!”
“你是张迁?”青衣望着年轻人,冷冷地问道。
张迁点了下头:“正是。”
青衣冷眼望着张迁:“你来做什么?”
张迁微笑着坐了下来:“刚才听你们提起我,所以很是好奇便来了。”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青衣不无威吓地说。
张迁耸了耸肩膀:“那你就试试喽。”
青衣最终没有出手,她确实没有把握自己能够对付得了张迁,对于张迁她还是知道一些的,这个人的实力如何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只是传闻就连明教的管平章都不是他的对手。
而管平章也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在明教只比任老大和老夫子差一点,但在江湖上却是响当当的人物。
青衣不敢赌,倒不是她怕死,而是不希望自己死得不明不白。
青衣也坐了下来:“你想干什么?”
“我想和你做笔交易。”张迁说道。
“你死了这条心,我是不会出卖我的主人的。”青衣直接就把张迁的话给堵死了。
张迁叹了口气:“你别急嘛,谁要你出卖你的主人了?我让你做的事情不但不会伤害到你的主人,相反的,还能够帮到你的主人,对聆雨轩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当然喽,对我自己也有好处,你应该知道我张迁从不做赔本的买卖。”
他这么一说倒是让青衣很是好奇:“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张迁说道:“朝廷如今已将聆雨轩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派出了几路人马想要剿灭你们,就拿这苗疆来说吧,锦衣卫、六扇门的人都来了,你们应该清楚他们就是冲着你们来的!”
青衣不说话,她倒是要听听张迁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张迁顿了顿,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只是他们苦于不知道聆雨轩的所在,若是他们知道,我相信必定会调动大量的高手前来,那个时候恐怕只消一个晚上聆雨轩便会灰飞烟灭,你们不会天真的认为就凭聆雨轩便能够与锦衣卫、六扇门抗衡吧?远的就不说了,便是那燕七与蒋飒就不是你们能够应对得了的。”
青衣知道张迁说的没错,蒋飒与燕七任何一个人都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说算是主人出手估计一对一都不一定有胜算。
“那又如何?”
张迁笑道:“现在对聆雨轩而言便是一场危机,甚至有可能是一场灾难,聆雨轩能不能存在我想就算你们自己的心里都不一定有底吧?”
青衣冷哼了一声却不作答。
张迁又说道:“我可以帮你们解决这场危机,不过我也不是白帮你们,你们自然也要为我做点什么。”
青衣下意识地问道:“做什么?”
张迁回答道:“一同联手,对付朱明王朝。”
青衣愣住了,张迁说道:“我知道你家主人也很痛恨朱元璋,若不是他,你家主人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说不定此刻她还在做着她的后妃,**着美酒佳肴,整日的歌舞升平。”
青衣自然明白张迁的这个意思,她冷笑:“你说得没错,主人是痛恨朱明王朝,可那又与你何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张迁说道:“我和我师父的境遇你不可能不知道吧?若不是那姓朱的,我和我师父也不至于成这样,想当初明教替他出生入死也算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可是现在呢,他竟然过河拆桥,如此迫害我明教,是可忍孰不可忍!”
青衣也笑了,可那笑容却充满了讥讽:“好一个是可忍,孰不可忍,你真是为了明教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明教,你与管平章之间虽有师徒之名,却无师徒之实,我不知道你加入明教的目的何在,但你这样的人要说你会为了明教做什么的话我觉得那就是个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