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闫府的蒋飒心里充满了疑惑,从闫振阳与孙淦的表现来看,让他觉得闫振阳介绍孙淦为他治病不像是事先安排好的。可如果那样的话闫家邀请自己去作客的目的何在?
好像除了介绍孙淦给他看病以外闫振阳也没有和他再聊及其他的什么事情。
闫振阳挽留蒋飒用了餐再走,蒋飒拒绝了,他推说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办便告辞了。
他并没有说谎,他确实是有很多的事情要办,比如追查那个盗取了小秦王手里回龙令的那个家伙。
他很是郁闷,诺大一个秦王府,又有那么多的护卫,那贼人怎么就能够来去自如呢?
而这些护卫居然连对方长什么样,什么来历都不知道,小秦王甚至还挨了一剑。
不过秦王府的那个骆忠倒是个角色,早在之前蒋飒就知道秦王府有这么一号人物,作为锦衣卫的千户,对于各藩王身边的这些谋士自然都有过一些了解,想当年锦衣卫干的就是对皇子重臣进行监视的活儿。
当年的秦王能够有所建树没少了这个骆忠给他出谋划策,只可惜秦王英年早逝,现在小秦王袭了王位,但与乃父相比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在蒋飒看来,小秦王只是一个纨绔罢了,根本就成不了大事。
就在蒋飒快马赶回西安城的路上,一辆马车在他前面的不远处停了下来,一副美丽的容颜探出了车窗,冲着他微笑。
“吁!”蒋飒一勒马僵,马立刻停了下来。
他看清了那女人的样子,竟是那天不辞而别的“祸水”。
“怎么?蒋大人,这才几天不见你就不认识奴家了?”“祸水”的神情与言语间都充满了**。
蒋飒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会在这儿?”
女人嘟了下**:“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蒋飒微微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女人说道:“你从长安来?”
蒋飒不说话,只是坐在马上静静地望着这个神秘的女人。
女人像是习惯了蒋飒的冷淡,她笑着说道:“你去长安干嘛?不会是去闫家吧?”
蒋飒心里暗暗吃惊,这女人是怎么知道的?
他很想问这女人怎么就知道他是去的闫家,可是话一出口却变了:“你又是去哪呢?”
“祸水”那迷死人不赔钱的笑容让蒋飒有些不敢直视,她的声音很好听,仿佛能够销魂蚀骨:“倘若奴家说是专门在这儿等你,你们么?”
蒋飒没有说话,只是用鼻子轻哼了一声,表示他根本就不可能相信女人的鬼话。
女人幽幽地叹了口气:“为什么我说真话的时候你总是不信呢?我原本是想去长安找你的,因为我听说闫家下帖子请你,担心你会出事,所以就着急地往长安赶,没想到却是在这儿碰上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到底为什么要几次三番的接近我?”蒋飒的目光很冷,直直地落在“祸水”的脸上,那眼神中竟然还再着浓浓的杀意。
这个他捉摸不透的神秘女人竟然让他生出了几分恐惧,这女人似乎对自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甚至还知道很多的事情,而自己对这个女人除了知道她是江湖上出了名的蛇蝎美人和知道她是“神仙居”的老板娘外再也一无所知。
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不踏实,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给自己致命的一击,毕竟到现在为止蒋飒都还不知道她到底是敌人还是朋友。
“好浓的杀意!”女人仍旧是微笑着的。
蒋飒淡淡地说道:“你一直都在跟踪我?”
女人的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那你可就冤枉奴家了,奴家是知道你有危险才赶过来的。”
“那**的不辞而别,今天又以这样的一种方式露面,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
女人又是轻轻叹了口气:“这儿不是说话的地,你能和我去一个地方吗?”
蒋飒没有问是什么地方,他直接跟着女人的马车走了。
他要看看这个女人想要带他去哪儿,又想要做什么。
女人曾经帮过他,但这并不表示他就能够相信这个女人。
他虽然一直都没有真正接触过男女之事,但大哥蒋瓛说过一句话,女人心,海底针。
一路上女人都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他却没有搭理。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一直是一个人?你这个年纪的人,早已经成家了,可你却是一个人,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女人问道。
蒋飒的眉头又是一皱,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女人见他这样子,笑了。
“你被女人伤过?还是曾经爱过不该爱的女人?”
蒋飒仍旧不说话,取下腰间的葫芦喝了一大口酒,然后便剧烈地咳了起来。
女人也不说话了,只是偶尔偷偷瞟一眼蒋飒,她知道蒋飒是一个有故事的人,而她对蒋飒曾经的故事也有所耳闻,这是一个重情重意的奇男子。
马车入了山道,没走多远就是一户人家,小门小户,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车夫跳下去拍了拍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妇人。
“祸水”也下了马车,斜眼望向依旧骑在马上的蒋飒:“到了。”
蒋飒这才下马:“这是哪?”
“我家。”女人的回答让蒋飒不由得一怔。
那妇人见到“祸水”脸上露出了笑容:“小姐!”
“祸水”对那车夫说道:“小心侍候好蒋大人的马。”
她这么说,蒋飒只得把马缰交给了车夫,车夫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但从头到尾蒋飒都没听他开口说话。
随“祸水”一道进了院子,蒋飒扫了一眼,这院子不大,但布置却很是精致。
在客厅里坐下,妇人便上了茶,“祸水”让她去准备酒菜,她便退了下去。
“这儿只有她一个人?”蒋飒问道。
女人点了点头:“是的,平日里就只有她一个人,这是我家的老宅,我几乎很少回来。”
“你也是长安人?家里的其他人呢?”蒋飒又问。
女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全都死了,只剩下我一个。”
蒋飒的嘴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话安慰一下女人,但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女人淡淡地说道:“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
蒋飒摇摇头。
女人说道:“就因为我家姓蓝所以我一家十一口除了我之外全都被杀了。”
蒋飒瞪大了眼睛,他瞬间就听明白了女人话中的意思:“被蓝玉案所牵连?”
女人冷笑:“没错,可我家与蓝玉却无关点的关系,当年长安县令便与蓝玉家有瓜葛,为了自保,他便杀了长安县治下的三户蓝姓家族,其中只有一家与蓝玉是同宗,其他两家却死得很冤。可笑的是那县令最终还是没能够逃脱,他一家人也被诛了。”
蒋飒低下了头,蓝玉案的始末他是知道的,虽说大哥蒋瓛是奉了圣命查办的蓝玉案,可是那个案子却牵连了太多的无辜,他曾无数次在心里替大哥开脱,说那都是圣上的意思,与蒋瓛没有太多的关系,但他又何尝不知道那只是自欺欺人。
那可是一万五千多条人命。
“其实原本我确实想杀了你,因为你是蒋瓛的弟弟。”女人说话的时候眼睛直直地望着蒋飒。
蒋飒抿着嘴,不说话,这个时候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我发现你和其他的锦衣卫不一样,你和你哥哥也不一样。”
蒋飒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女人笑了,“咯咯”的笑出声来:“这茶你敢喝,你就不怕我在茶里下了毒么?”
蒋飒不由呆了一下,旋即他说道:“你若想杀我就算不在茶里下毒也一样有的是机会,若论使毒,你的名气并不在蜀中唐门之下,原本我以为你姓唐,出自唐门呢。”
“我姓蓝,叫蓝紫青,我和唐门没有任何关系。”
蒋飒喃喃道:“蓝紫青,蓝紫青,很好听的名字。”
蓝紫青的脸上重新露出了妩媚的神情:“奴家的名字知道的人并不多。”
蒋飒望着她:“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一直盯着我?”
蓝紫青说道:“先不说我,先说你吧,我很想知道在闫家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蒋飒对于这个女人虽然有戒备,但他却又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他把自己在闫家经历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又伸手拿起茶杯,不过这一次他把茶杯给放下了,而是抓起了自己的酒葫芦,他觉得还是酒比茶喝起来给劲得多。
“你知道闫家身后站着的人是谁吗?”蓝紫青轻声问道。
蒋飒不解是说道:“闫家不是中山王徐达将军的外家么?”
蓝紫青说道:“你说得没错,闫家确实是中山王徐达将军的外家,不过徐达将军及夫人已经故去,虽说徐、闫两家也还走动,但徐家对闫家的阴庇却大不如前。可闫家非但没有败落,反而更加的如日中天,个中缘由你可知道?”
蒋飒还真没想过这些。
蓝紫青叹了口气:“看来如今锦衣卫也没落了,若放在从前,你不可能不知道这些的。”
蒋飒苦笑,锦衣卫确实是没落了,洪武皇帝甚至动过裁撤了锦衣卫的心思,所以锦衣卫这些年来谨小慎微,对于那些王公贵胄也不敢轻易招惹。
再加上蒋飒自己也好几年没有出来走动,对于这些事情知之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