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有连刚把白癸送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就看到人急匆匆地回来了,他低声嗤笑,心道文官就是没用,这才出去多久,就跑回来了。
白癸一眼看到姚有连,便朝他直走过去,道:“姚将军,我想让人在山寨里搜一下有什么溶洞之类的通往地底下的那种地方。”
姚有连淡漠地说:“整个山寨我都犁了好几趟呢,要是有这种地方也早就进去过了。”
白癸道:“这里肯定有藏食物的地窖?”
姚有连抬头看他,又说:“白大人,南疆山林水汽太重,入夜后地下毒虫到处都是。换做是你,你也跑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吗?”
“有没有离之前那个尸坑近的地窖?”白癸又试着将自己的想法说得再仔细些。
姚有连原本想就当打发时间,应付下白癸的胡搅蛮缠。谁知,竟听出些端倪来了,他寻思了一会,忽然转身:“跟我来。”
白癸追在他的身后,还不住地解释说道:“南疆和北地不一样,气候潮寒,适合储藏的东西极少,特别容易腐烂。那么这个山寨里为什么会修有地窖,只有两个原因,一是藏尸,以前听梁姑娘说起过,并不是什么尸体都会变成祟尸,那么成不了祟尸的尸体一定要处理掉。二是掩盖这个尸坑。”
姚有连道:“要说掩盖尸坑,上面那个木屋不就是个多余的了吗?”
白癸被他问地一时语塞。
姚有连道:“不过你说的第一个原因我能接受,先过去看看总不会错。”
两人快步到了山寨里的一间泥土房边,守在边上的人挺直腰杆,正要喊出声,被姚有连出声阻止。
“闭嘴,下面还有人吗?”
那士兵转身让开了道,说:“照将军的意思,里面有两人把手。”
姚有连满意点头,低声道:“在这守着,我下去看看。”
白癸又跟着姚有连上去。两人刚入地窖,果然从里面迎面冲出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寒气。姚有连的脚步半分都没有变,在白癸前面矮身进了地窖的大门。
门内留有两个南疆将士,一见姚有连边躬身作揖。
“将军,……”两人显然有话要说,却被姚有连抬手止住了话。
白癸搓着起来的一身鸡皮疙瘩进来,正听到姚有连说:“可有找到什么密道?”
俩将士拧着眉摇头。
“这里的每个角落我们都敲遍了,都是实的。”
白癸道:“这山中不是到处都是溶洞吗?实地不多吧。”
姚有连脸色一沉,说:“再找!”
白癸在地窖里走了一圈,说:“敲上去如果听着声实,那就说明后面有厚实的石板顶着,没有机关是开不起来的。再敲也没有用。”
姚有连也跟着看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自己的两个手下脸上。
那两人面面相觑道:“这个地窖很空,四面都是墙,如果有什么机关,一眼就能看到。”
白癸抬头往上看过去,说:“这上面是一座泥石所建房。火烧不坏,山风也吹不倒。。”
姚有连朝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人当即动了。
“白大人是觉得机关在上面?”姚有连若有所指地问道。
白癸道:“只是猜测,既然把地窖做得那么像真的,那机关必定不能做在一起。这山寨到处都是木制房屋,泥石所做的房子不多。但机关离得远了,必定不行。”
姚有连缓缓点头,这时候才拱手朝白癸道:“佩服,若真的找到了,姚某定当重谢。”
白癸这边还没来得及推辞,忽然地窖一阵晃动。
与此同时,刚刚跑出去的将士颠颠地跑进来,一脸不可置信。
“将军,真……”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冉冉而起的石门,整个人惊呆了。
姚有连低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
地窖内的两名将士,又一阵风似的刮出去了。
白癸走到门口,往里头探看了一眼,忽然闻到一股焦味,下意识皱眉道:“这里怎么也有这个味道。”
姚有连问:“什么?”
白癸回头:“焦味。”
姚有连正要说什么,忽然一道黑影出现在被打开的密道口,他脸色当即大变。
“危险!”他大声朝白癸喊。
白癸愣了下,刚回神过来,只听背后传来砰的一声。
这时候从外面涌进来了十多个人,姚有连胆战心惊地拖着白癸往后退,后面冲进来的人已经鱼贯似的将他们挤到门口。
白癸回头看到背对着他立在密道口的黑衣男人。
“士……”
颜子芸他们不知何时也过来了。两个姑娘家也不嫌挤,硬是推开了人冲进来,颜子芸看到白癸发愣地看着前方,一把抓住他,问:“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出去!今今?”
一个劲往前挤的梁今今含糊道:“师姐先带白大人出去,我留在这看看小跟班。白大人别担心,有我在。”
白癸这时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炸了眨眼,吃力道:“劳烦梁姑娘,他……”
“我知道。”梁今今朝颜子芸使了个眼色。
颜子芸不由分说地把白癸拽出去了。
姚有连一看身边竟然换了个人,皱眉道:“姑娘,这里交给我们就行。您还是先出去吧。”话是说得比以前客气多了,不过字里行间还是充满了嫌他们碍事的口气。
梁今今指着还站在门口的黑衣人,说:“我不跟你抢活干,你让我把里面的这个人带走就行。”
姚有连也往里面看了一眼,便亲自动手给梁今今分开了道。
伤人的黑影已经重新逃入了密道之内,姚有连再次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南疆的将士追了进去。姚有连早先在有人追进去之前,就吩咐过要小心行事。
可真当他们走到了黑衣人面前,姚有连才发现他这句小心行事说的太轻巧了些。
一把短钢刀插在了他的肩窝上,脸上满是血,黑红一片。光看着就知道这个男人伤的有多重,然而他却硬挺地立在那,半声都没哼一下。
姚有连忍不住回头对梁今今道:“需要什么药,姑娘自行问我的人。”
梁今今仓促地低声道了声谢,她发现除了肩上的伤之外,他的头也受了不轻的伤,微微有些鼻酸。
下手的那一方绝对照着白癸的要害处下手,只是被一直护着他的人给半路截胡了。
梁今今小心地按在黑衣人的手腕上,低声说:“你受伤了,我要给你上药。听话好不好?”
那黑衣男人呆滞地站在原地,待梁今今说完了,便开始重复了她所说的每一个字,说完了才摇了摇头,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少……走……不……”
姚有连这头听得一头雾水,不耐烦地说:“赶紧带走疗伤,拦在这做什么?”
梁今今示意姚有连稍安勿躁,自己小声对黑衣人说:“白癸已经出去了,他没有受伤。倒是你伤得很重。我要带你出去疗伤,相信我好吗?”
黑衣男人一双眼睛骨碌一转,视线落在梁今今的脸上。
梁今今盯着他,问:“还认识我吗?我们在五堰镇……”
她话还没说完,黑衣男人便点了点头,随后他双眼一闭,整个人轰然倒下。
颜子芸从梁今今那边听说过白癸身边一直有个影子跟着保护他。可她好几次刻意去找人根本见不着。一开始还以为是个跟肖映差不多的小孩,直到现在才知道竟然是个身材魁梧的壮汉。
这人怎么藏的?她纳闷道。
梁今今给跟班治了伤口之后,就把白癸叫进去,自己和梁瑞一起去找姚有连了。
这地窖的密道一找到,仿佛打开了藏在这山体之中的底下通道。
进去之后才发现内里错综复杂,根本不是个寻常的密道。
梁瑞担心自家闺女进去之后就跑得没影没踪,一路死拽着人,边走边说:“看来我设想的不错,这个地方被人占了之后,就改成了他们的据点。”
梁今今不解道:“谁?”
梁瑞:“一群疯子。不过这个据点查到了基本就等于废了,交给姚有连之后,就不用操心,他们会处理,明天我们就去荆州。”
梁今今被他说得更糊涂了。
“既然有线索,为什么不再查查?”至少弄具尸体给她研究研究也好的。
“这里没有人,再查也查不出什么。”梁瑞道:“我原以为他们至少会留个人在这里掌控……真是可惜了。”
梁今今被他说出来的这些含糊的话弄得忐忑不安,问道:“爹,这一趟来南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开始她还真信了魏坚的说辞,以为她爹是真的因为她才一起来的南疆。但从他们走偏了官道开始,她就隐约觉得不对。
梁瑞道:“现在还不好说。你就先当我是为了你来的吧。”
梁今今道:“什么叫现在还不好说?我问你,你究竟在查什么东西。这么多年一直都没见你做过点什么,为什么独独要挑这个时候来?”
梁瑞叹着气,伸手抚上自己女儿的脸颊,看着她焦急的模样,低声道:“我答应过你娘,这辈子一定要好好保护你。我没有其他的目的,就剩这个了。”
梁今今觉得梁瑞在避开她的问题,她沉下脸,说:“这么大个人了,还老拿我当挡箭牌,还有没有点担当了。”
梁瑞嘿嘿一笑,说:“你想想看,爹既然会选择跟你一起来,那就说明没有真心避着你。爹不是不告诉你,是还没有确定一些事,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梁今今吁了口气,道:“真的?”
“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梁瑞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爹知道你娘死得不明不白让你很难受,爹不会像你娘那样犯这种错误的。”
梁今今回手一把抱住梁瑞道:“这可是您自己说的。”
“食言而肥。”梁瑞玩笑道:“我已经这么胖了,可不能再胖了。”
梁今今放开他,重哼了一声。
“您在这帮我看着白癸,我过去看看姚将军他们那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