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绝尘而去,楚辞背着木流意从一侧的树林里走了出来继续南行。
不多时,前方又传来一阵马蹄声。是溯元的捕快,多半是客栈的客人有向南的,也有向北的。两城都报了官。
这么短的时间,官府兴许还没有根据报案人的,描述画出人像。
但一个男人背着一个昏迷的女子靠双腿走在这官道上,本就会令人生疑,为避免麻烦,楚辞只得重新回到了树林,离管道不远不近,靠着树叶辨别方向,继续难行。
楚辞快步而行,一步未停,一直走到了正午。
肩头美人的长发轻轻抖了一下,木流意突然抬起头,惊慌失措的喊道:“楚辞,小心!”
她的动作很大,楚辞不得不停住脚步,稳住身形:“我没事,都过去了。你醒了?”
木流意看看四周,已经不在客栈了。手持钢刀的厨子,心肠恶毒的小二,笑里藏刀的掌柜统统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青葱的树林和林中的鸟鸣。
“我们这是在哪?马车呢?”木流意问道,她身上软软的,把头趴在楚辞肩膀上,脸颊与他脖子轻触在一起,感觉到了他脸上的汗水:“你背了我多久了?”
楚辞抓牢她的大腿,往上托了托,继续走:“客栈有人看见死人了,去报了官。捕快半道追来,春生赶着马车把他们引走了。”
楚辞没有回答木流意其他的问题。
但木流意看看天色算了一下,自己至少睡了一宿。就算是天亮楚辞才开始赶路,到现在也走了几个时辰了。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木流意无力的挣扎了几下,心疼的说道。
“我不累。”楚辞不撒手。
木流意只好说:“一直让你这么背着,我腿都僵了,放我下来,休息一会。”
楚辞这才点点头:“再等等,我听前面有水声,咱们到前面再休息。中午了,你一定渴了。待会儿我打点水给你喝,再看看能不能捉几条鱼。”
果然,又走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了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远远的就能看见有鱼儿游来游去。
楚辞扶着木流意在一颗树边坐好,寻乐一片宽厚的叶子巧手卷成一个倒锥到溪边盛了水回来。
溪水清洌甘甜,木流意喝了一半笑道:“好甜,你也尝尝。”
“都喝了吧,我一会儿自己去盛。”楚辞复把青杯送到木流意嘴边。
木流意低眉浅笑,依言喝了。
之后,楚辞真的去抓鱼了。
他把衣袍前后襟别在腰里,挽起裤管脱掉鞋袜,捡了根树枝把佩剑用草缠在上面,做成了个粗制的长矛。
他的剑是京城最出名的铁匠千锤百炼出来的宝剑,此刻竟用来插鱼,不知那铁匠知道了会怎么样。
木流意远远的看他举着根木棍的样子哑然失笑,觉得他像一个在玩水的孩童一般。
楚辞笨拙的屡次失手,还不小心踩到水里的石头险些跌倒,看得出来,就插鱼这件事,他是一点经验都没。不过楚辞很坚韧,屡败屡战,越挫越勇。即便做这件事,脸上也是一脸凝重认真。
木流意也很想和他一起,可身子太软了,她试了试,站不起来。
周围景色怡人,空气清心。木流意望向楚辞,看着看着,他就变了模样。
不再是一袭白衣,而是寻常百姓装扮,手里的也是正儿八经的鱼矛。
木流意所在变成了一座不大不小的木屋,她也变成了一个普通农妇,面前是一台织机,她织着布,看着自己的男人插起一条肥美的大鱼。
就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白天除了吃饭,便是相依相伴,一起谈天。有时候也只是相视无言,互相百看不厌。
到了夜里还能一起看月亮,数星星。
或许还会有个小不点跟在屁股后面,喊娘亲,喊爹爹,三人坐在桌前,吃着捕来的野味河鲜。闲下来的时候就教他读书写字,习武练剑。
如果能这样,该是多好的日子啊?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吧?
木流意双眼迷离,眼皮又开始打架了,可手腕突然一疼,让她清醒过来。
木屋不见了,织机不见了,一桌的野味河鲜没有了,虎头虎脑的小不点也消失了。
身边簌簌作响,木流意一转头,看见一条青绿小蛇,朝她吐着鲜红的信子。
它斑纹艳丽,头小而呈三角形,这是条毒蛇!
幻想总是好的,但现实却没那么完美。好比这条毒蛇,总是会在你平静的时候突然出现,打乱你所有的计划。
突然向她弹射过来。
木流意条件反射般抬手,一下抓住了那蛇的七寸,使其动弹不得。
于此同时,楚辞也终于大笑一声,提起手中“长剑”,举着一条大鱼向木流意炫耀道:“看,我抓到了!”
木流意也举起手中的蛇,笑容更甚。
楚辞脸色大变,连忙跑过来,一把夺过木流意手中的毒蛇,揪着尾巴往石头上甩了数下。那毒蛇身子一软,死的不能再死。
“你没事吧?有没有被咬到?”楚辞把蛇鱼都丢在一旁,手忙脚乱的四处翻看木流意的胳膊、脖子、手腕脚腕。
木流意眼珠一转,皱起眉头调皮的说道:“我被那蛇咬到了屁股,现在觉得好麻,你快用嘴帮我吸毒……”
“啊?哪里?”楚辞忙把木流意翻了个身,掀起她的裙子趴屁股上找了半天:“哪里?在哪?指给我看!”
木流意噗哧一笑:“大傻子,说什么你都信。我是跟你开玩笑的。真中了毒,你还真要吸我屁股啊?”
楚辞松了口气,佯装发怒:“胡闹!一点也不好笑。”
木流意一点也不怕他这种“发脾气”的样子,反而扭了扭身子:“哎怎么样,我屁股翘么?”
楚辞看了眼那大片雪白,脸一僵,忙把她裙子盖好,去料理那条鱼了。
找来木柴生了火,楚辞把鱼烤熟。他们没什么调味品,鱼烤熟了还略带点儿腥味。
但胜在是刚捕的鱼,够鲜够肥。加上他们也的确肚饿了,吃到嘴里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吃完了鱼,火还没烧尽,木流意道:“你把那蛇递给我。把它也烤了吃了。”
“可这是毒蛇!”楚辞把毒蛇递给木流意说道。
“没事,看了头就好了。”木流意伸手取了楚辞的宝剑,砍下蛇头,剥了蛇皮,唰唰唰砍成好几段。
楚辞看着她娴熟的动作,不由得心生好奇:“你一个相府小姐,究竟为什么会懂这些?”
“你想知道啊?”木流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楚辞点点头,木流意却偏头撅嘴:“可我还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你。”
对不起,我还没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