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南一愣，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可是他蔓延的笑意在程皓的眼里瞧着确实真真切切。
恰好慕笙歌带着饭盒赶来的时候，正好在公司大厅遇到程皓，尽管慕笙歌带着口罩还有墨镜，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然后他走到慕笙歌身边，低低道，“慕小姐。”
慕笙歌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全副武装了，居然还被认得出来，不过一看是程浩，她定了定心点了点头。
现在外面都是漫天的流言蜚语，慕笙歌就连出门大夏天的也要把自己浑身裹个严严实实，生怕被别人给认出来。
甚至走在街上的时候别人多看她一眼，慕笙歌都恨不得吓得立刻拔腿就跑。
或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也许是真的被这一次的冲击给弄怕了吧。
“那个……”慕笙歌想要问问陆淮南在不在，可是话到嘴边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程皓心如明镜，“慕小姐，陆总现在在房间里面，你过去吧。”
慕笙歌眉眼弯弯的笑着，哪怕是戴着口罩都可以让人感觉到她此刻的喜悦，“谢谢你了，我做到多，要不要一起吃点？”
“不必了慕小姐，赶紧上去吧，陆总现在恐怕早就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了。”程皓笑道。
“好。”她看了一眼程皓，转身离开。
程皓看着慕笙歌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她如今和陆淮南渐入佳境冰释前嫌，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曾经陆淮南为了她受尽了非人折磨，如今兜兜转转，他们两个人终究还是走到一起了。
或许这就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吧，陆淮南和慕笙歌就是如此，本该此生无交集，相看不厌，却还是深深印记彼此心里。
越是不想遇见的人，偏偏都会遇见，越是不会爱上的人，偏偏情根深中。
但愿，这一次老天爷可以对他们两个别那么残忍。
程皓跟了陆淮南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期盼这一天，究竟等了多久。
就在慕笙歌准备从一楼坐电梯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她一声，“笙歌啊……”
慕笙歌心惊肉跳的回头，发现是慕茂华，他依旧还在大厅拖地，瘦了不少，不像原先那般丰腴，也黑了，炯炯有神的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那声“爸”卡在喉咙了却始终发不出来，慕笙歌喊不出来，她眸色疏离，压下心头涌上来的酸涩，“怎么了？”
慕笙歌知道血浓于水这句话，可是看见慕茂华的时候，她心里的不忍和痛苦交织，浓郁成一种就连慕笙歌都说不清楚的感觉。
她自小和慕茂华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知道他对自己的父爱都是偷偷摸摸，隐匿于滴滴答答。
慕茂华除了懦弱无能这一点，却是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看待，不像那些外人，一个个喊她私生女。
可是想起自己因为他而一生凄惨的妈妈，慕笙歌好不容易软下来的心又硬了起来。
慕茂华搓搓手，他已经一个多月都没有看见自己的女儿了，父女两个再一次见面依旧是无言以对。
“我看新闻了……”慕茂华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新闻说，你和那个什么顾俊峰……你们两个人……”
慕笙歌冷声打断他，“然后呢？”
“是真的吗？”慕茂华吞吞吐吐问，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慕笙歌原先那仅存的一点点柔软顿时烟消云散。
她原来以为慕茂华是担心她，想要关心她，没想到原来也是过来质问自己，在他的心里，还是把自己想成了那种人。
“我不就是一个私生女，曾经你的正室夫人薛岚不是说过吗，我和我的妈妈都是一样的下三滥，一辈子也飞不上枝头，变不了凤凰。”
“说我德行败坏，说我水性杨花，现在这种新闻出来了，你是想要过来质问我真假，还是过来指责我水性杨花半夜和其他男人幽会呢？”
慕笙歌咄咄逼人的一番话瞬间把他质问的哑口无言。
慕茂华摇摇头，堂堂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却窘迫不堪，“笙歌，爸爸没有那个意思。”
慕笙歌眼底含泪，她凛然开口，“慕茂华，你别忘了，当初都是因为你一念之差，毁了我的妈妈，让她从影坛跌落，让她现在躺在床上醒不过来。”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慕茂华就知道，他们父女两个之间再也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在慕笙歌眼里，他的确不是一个合格的爸爸。
慕笙歌就算是现在恨他，也是应该的。
慕笙歌字字珠玑，“既然你明明知道你不可能给她婚姻和名分，不能给她未来，又为什么去招惹她？”
“当初明明就是你和我的妈妈先认识的，你们都已经领了结婚证，你都已经承诺她一生一世，可是最后呢？你婚礼现场抛弃了她，你和别的女人结婚了，那个时候，她已经怀孕了啊！”
慕茂华无地自容，想起那个风华正茂的女子，想起两个人曾经的一幕幕，都鲜活的好像是昨天一样。
是他对不起巩柔，他一念之差把她亲手推向地狱。
他知道全部都是自己的错，“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小柔……”
“闭嘴！”慕笙歌目光凌厉，可是双肩却是不可控制的轻颤起来，她摇摇头，“你永远没有资格提她的名字。”
“明明薛岚才是小三，凭什么她可以那么说我的妈妈？”
她泪水在眼眶打转，可是却还是倔强的抬起头自己的脑袋，她攥着衣角，背脊发直。
从小自己的母亲就告诉她，就算再脆弱，都不能让别人看到，因为看到你软弱，别人才会过来欺负你。
这句话，慕笙歌记了二十多年。
“你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妈宝男！因为慕秀榕的威逼利诱就心甘情愿的娶了别人，为了你所谓的家产名利，抛弃了那个愿意为你退出娱乐圈放弃一切的女人！”
“对不起，爸爸知道，我可能永远也听不见你喊我一声爸爸，我知道都是我的错……”
“慕茂华，你永远都是一个负心汉，辜负了她，午夜梦回你扪心自问，你就没有一点点愧疚吗？！”
慕茂华看着眼前的慕笙歌，她长得和巩柔是那么的像，眉眼之间都是那么的神似。
看见慕笙歌，他仿佛看见了当年那个无可匹敌的第一美人，只可惜，慕笙歌少了她的那份温婉恬静。
陈年往事不堪回首，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现在他跪下来，痛哭流涕，也不可能回到和巩柔以前那个最天真烂漫的时候。
如果时间能够倒回的话，慕茂华当年绝对不会像当年那么懦弱，也不至于现在他已是黄土埋半截，却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