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笙歌想,当时陆淮南真的一耳光扇在自己脸上的话,也算是断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念想和希望,可是他没有。
就连慕笙歌都不知道为什么,陆淮南为什么会对自己心慈手软?他明明已经气的快要疯掉了,为什么没有打自己?
陆淮南松开了她的手,长长地睫毛轻轻的颤抖,似乎是在极力的掩盖着某种悲伤的情绪,就连他宽阔的肩头都在微微的抽动。
慕笙歌从来没有见过他这种失魂落魄的样子,好像失去了全世界最珍贵的东西。
他们两个还是没能逃过宿命,终究还是走到这个地步了。
慕笙歌凝视着他,泪眼朦胧让她看不清楚男人眼底的神色,她颤声道,“陆淮南,你不是想要打我吗?你不是想要报复我吗?在你的面前,我一直都是一文不值,为什么不动手?”
陆淮南瞳孔骤然紧缩,他甚至都没有勇气去看慕笙歌,生怕自己在多看她一眼就会心软。
他突然一把扣住慕笙歌的肩膀,力气大的几乎是要把她的骨头都快要捏碎了,“慕笙歌,你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拿刀捅在我的心上,我真是不知道,上辈子我到底欠了你什么?”
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这几个字,他很早就想要问了!
“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这几个字,慕笙歌几乎是从牙缝里面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当初怎么会是受那么多的委屈,只可惜当初的事情,慕笙歌没有办法告诉他。
陆淮南黑瞳一窒,眼睛里面的那抹悲痛一直往下沉,沉到深渊里,沉到慕笙歌看不见的黑暗。
最后,他累了,踉踉跄跄的转身就要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家,陆淮南一分钟都不想多待。
他一秒钟都不想在多逗留,似乎就连空气都是那样的悲痛,让他恨不得立刻的就落荒而逃。
现在一切都已经覆水难收了,他说再多都没有用,自己的一颗真心早就已经被慕笙歌践踏在尘埃里,摔了一个粉碎。
看着陆淮南高大宽阔的背影一点点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慕笙歌终于还是“噗通”一声重重跌坐在地上!
刚才你和他对视的时候,和陆淮南说话的时候,慕笙歌都是在用着最自己最后一丝仅存的力气。
就是不想在他的面前失了颜面,就是不想让陆淮南觉得自己可怜,可是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慕笙歌感觉魂魄好像都跟着他一起抽离了身体。
陆淮南听见她跌坐在地上的一声闷响,脚步一顿,若是换做以前的话,他一定会是心疼又心软的上去把她搂在怀里。
可是这个时候,陆淮南只是微微侧目,毫不犹豫的朝着门口的方向走过去。
看着他毫不犹豫的脚步声,慕笙歌撇撇嘴,眼睛里面兜兜转转的泪珠终于还是像断了线的珍珠簌簌的落了下来,委屈也随之涌上心头。
她还是连唯一的筹码都没有了,这个男人对自己最后的一点心慈手软都已经灰飞烟灭了。
她攥着拳,厉声朝着那个背影声嘶力竭的大喊,“陆淮南,当初……我大学我肚子里怀的是谁的孩子,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吗?”
慕笙歌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从地上爬起来,终究是问了这这么多年她都不敢问的问题。
这也是她最后的一丝希望。
陆淮南往事就好像是开闸了的洪水般再次浮上心头,把他的五脏六腑恨不得都撕扯得四分五裂。
当初,慕笙歌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考到了一所外地偏远的大学。
那个时候她的离开,让陆淮南都有些措手不及,在那个暑假,他失去了所有和慕笙歌的联络电话打不通,信息也不回,微信拉黑,自己和慕笙歌在这个世界上失去了所有的联系。
直到后来在大一的学期末过去之后,陆淮南千打听万打听,才终于打听到了慕笙歌的下落。
可惜慕笙歌和自己所在的地方离得太远,遥遥无期。
陆淮南每次想念她的时候,刻骨铭心的思念抑制不住的时候,都会偷偷摸摸的跑到学校的宿舍楼下去看她。
他从来不会主动去打扰慕笙歌,因为陆淮南知道,慕笙歌很讨厌、很排斥他,所以才会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上学,为的就是躲避他。
所以他宁愿坐几个小时的飞机,然后再转火车一路坎坷,为的就是在街上,哪怕是在教学楼里,远远的看上一眼,偷偷摸摸的看上一眼,他都感觉到很满足,然后又立即用十几个小时的车程回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反反复复,乐此不疲。
这也是陆淮南在年少轻狂的青春时期唯一能够为慕笙歌做的,也是他心里的小秘密,从来没有人知道,可是在某一天,这个小秘密却突然被人打破了。
因为,慕笙歌为别人怀孕的事情突然传遍了所有。
陆淮南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晴天霹雳,他没有想到那个清冷孤傲的女孩儿,居然会和别人在一起,甚至还怀孕了。
陆淮南知道,那是乔鹰木的孩子,在自己以前去看慕笙歌的时候,就经常会看见乔鹰木和她在一起,他心里都明白。
那一年是陆淮南过的最暗无天日的一年,后来,慕笙歌堕胎了。
陆淮南自至此之后,再也没有去找过他,从此以后失去所有联系。
陆淮南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自己那些荒唐的行为就当作笑话一样埋在心底,自作多情,他宁愿这一辈子都不再被提起。
他把自己从回忆的深渊里拉起来,至始至终都没有转身,只是云淡风轻的抛下一番话,“孩子……你还不是你和外面野男人的孩子吗?当初你考上了外地的大学,一直都在外面鬼混,从来都没有回来过,谁知道那是谁的孩子?”
“笙云以前活着的时候说,你和乔鹰木早恋,我只当做是你情窦初开,并没放在心上。”
“后来你上了大学,为别人怀孕堕胎,我以为你是鬼迷心窍,被别人给骗了。”
“再到后来几年未见,在见面的时候,你和其他人闪婚嫁了一个籍籍无名的男人,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和谁在一起,就再也和我没有关系。”
陆淮南好像是在诉说一件和他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努力的闭上眼睛,压抑自己眼底的滚烫和湿意。
慕笙歌浑身一颤,就好像是一瞬间被别人打入了18层地狱一样,她挣扎着最后一丝力气从最地上爬起来,然后坐在沙发上,瞬间苍老十岁不止,仿佛就连她的眼泪都已经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