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机被扣动,但却是哑响!顾绮罗紧绷的身体登时软了下去,竟是半点力都使不出来,只能绝望地望着沈佑棠。
沈佑棠也仿佛被这灭顶的压力压垮,竟是也脚软地瘫在地上。
”哈哈哈哈,沈佑棠,你自诩硬汉,怎么现在就成了软脚虾了?看你这狼狈的样子,哈哈哈哈!”秦钧捂着肚子嘲笑他。
沈佑棠也不以为意,他笑着对绮罗说:”绮罗,让孩子们先出去。“
顾绮罗茫然地应了一声,才终于回过神来,让晨儿朝门口走去,但晨儿不肯,于是雨儿先一步一步地朝外面走去。一直等到雨儿被外面的人接住,沈佑棠才举起手枪,笑道:”好,现在与死神的第二个约会!”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去,但又是一个空响。
秦钧愤恨地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哼!我看你运气能好到什么时候!”
等晨儿也被人接走。沈佑棠突然笑望着秦钧:”接下来是第三个约会了呢。“
他扣动的扳机,枪应声而响!
”不要!“顾绮罗呼唤的撕心裂肺!
但她的呼喊已被随之响起的枪林弹雨掩盖……
“绮罗……你为什么不原谅我,现在我用一死来换你原谅我好不好?”说着,满脸血污的沈佑棠笑着扣动的扳机,接着鲜血迸射而出,沈佑棠一动不动地倒了下去。
“佑棠,佑棠!佑棠,不要!!!!!”顾绮罗从噩梦中惊坐起来,梦中佑棠最后那凄然的笑,与他第三次扣动扳机时笑重合起来,她捂住嘴彷徨哀恸。
”嘘嘘!不要怕!”一个坚实的胸膛将她整个揽进怀里,熟悉的声线轻柔地安慰她。
她记得第三声明明枪响了的,为什么?
她赶紧推开抱着她的人,去确认他的样子。沈佑棠笑着轻抚她的鬓发,任她仔细端详。
她哆嗦着用手去摩挲他的脸庞,确认良久,才终于相信这个的确是沈佑棠,他还没有死!
她哽咽难言,只好用力地扑进他的怀抱,嚎啕大哭起来!
沈佑棠紧紧环住她的身体,不住温声地抚慰她:“好了好了,乖绮罗,不要哭了。我还活着呢,我还活着……”
等她哭累了睡着后又醒来,沈佑棠都一直抱着她不肯放手。
顾绮罗一瞬不瞬地望着他,生怕一个眨眼他就不见了。她抬手轻轻描摹他的眼罩,难过地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眼睛是怎么瞎的?”
沈佑棠笑道:”说给你听,你一定说我偏激矫情,反而会把你吓跑呢。这只眼睛是惩罚我当年有眼无珠,竟然听信那个贱人的话,一再伤害你。是我心甘情愿承受,怎能拿它去让你徒增痛苦呢?”
“傻子!”顾绮罗起身亲吻那黑色的眼罩,轻声呢喃道。
教堂。
身穿白西服的沈佑棠紧张地等待着他的新娘出现。
过了这么多年,他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娶她为妻了。
有赵小妹这位留学人士策划,这场婚礼自然盛大而华丽。观礼的人不多,但都满心欢喜地为这对几经悲欢离合的伉俪祝福。
终于,盛装的晨儿和雨儿分别拿着花篮撒着花瓣走过红毯,接着身着洁白婚纱,头披薄纱的新娘子羞涩地凝视着沈佑棠缓缓走来。
短短的一段路途,他们却风风雨雨悲欢爱恨地走了这么多年。
两人不禁都热泪盈眶。
神父庄严神圣地为他们作证,从此无论生老病死,快乐忧愁,他们都将携手相依,不离不弃。
沈佑棠掀开她脸上的薄纱,轻轻低头吻住了她。
是夜,红绡帐中,两人相偎着。
顾绮罗想要吻他,于是羞涩地抬起手要遮住他仅剩的右眼。
沈佑棠拉着她的手,笑道:“莫要遮我的眼睛,我前半世混账,差点失去你。后半生,就让我看个够吧。”
顾绮罗抚摸着他脸上的刀伤,深情地望着他,流着泪笑道:“沈佑棠,我原谅你了。”
“真的?”沈佑棠哽咽着问道。
回答他的,是顾绮罗柔软多情的樱唇缱倦。
彼时,距离那场惨烈的全国抗战爆发已时日无多。只是——
这万丈红尘,乱世危城里,能得你重回我身旁,夫复何求?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