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佑棠简直又好气又好笑,他板着脸说道:“放手。”
顾绮罗看他的眼眸里明显包含着恐惧怨怒与委屈,一双手紧紧地抓住包裹婴儿的旧衣,对峙了良久,才委委屈屈地放了手,眼睛却是一瞬不瞬盯着他看,身体紧绷,仿佛他一旦对孩子不利,她立刻就会跳起来阻止他似的。
“小姐说孩子小名就叫晨儿,因为是早上出世的。”老妈子絮叨着。
沈佑棠怀抱着这小小的婴孩,此刻他正在他的怀抱里安静而香甜地睡着,小手松松地握着拳,他将小手指放进那小小的手心里,这孩子就下意识地握紧。
一股说不出的感动充斥在胸臆间,这种感动是他昨晚怀抱李亦琴为他生下的儿子的时候也没有的,但他此刻并不想去辨别,或者故意想要忽略这其中的不同。
他温柔地逗弄了孩子片刻,才将他交给旁边的丫头抱着,自己却弯下身,将顾绮罗打横抱起。
顾绮罗正因为他对孩子所流露出的温柔怜爱而有些伤感,突然被他抱起,一时惊惧而本能地挣扎,抬起手抵着他的胸口,想要将他推开,但力气自然是敌不过的,反而让沈佑棠心中涌起不快来。
他已这么忍让迁就了,这个女人居然还敢如此怕他拒绝他!因此他故意收紧手臂,将顾绮罗禁紧锢在怀抱里。
顾绮罗身体向内侧,脸部几乎贴着沈佑棠正有力跳动着的胸膛,身子僵硬,却是一动也不敢动了,因为她发现,她每动一次,沈佑棠怀抱的力量就强一分,简直有不把她勒死在怀里不罢休的决心。
这样亲昵的举动,给人恍如隔世的怅然。顾绮罗将手指甲扣进手心里,告诫自己这个男人,是为了李亦琴不惜强迫她喝下堕胎药的,绝对不能被迷惑了。
一直到沈佑棠将她放回床上,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顾绮罗有意避开他的眼神,一刻不停地关注着抱着晨儿的丫头。沈佑棠从丫头手中接过孩子,顾绮罗才肯望他一望,只是眼神里满满都是戒备。
沈佑棠甚至有点嫉妒怀中这个小东西,是以看向这孩子的眼神就蒙上了一层冷意,这让顾绮罗提心吊胆,几乎有些哀求地望着他。
他最终还是将孩子还给了顾绮罗。她像只惊弓的母鸟,护着自己的孩子蜷缩起身子,躲进床的角落里,离他远远的。
沈佑棠心下怅然叹息一声,想着来日方长,吩咐小丫头好生照顾,这才离开了房间。
一连几天,厨房送来的饭菜都极是丰盛,下人们也都难得的和颜悦色。连李亦琴都仿佛销声匿迹了一般。
顾绮罗不由自主地想也许沈佑棠是真的收起了对她的暴戾与怨恨。这个想法一经发芽就止不住地在心底疯长,也许,她曾拥有的佑棠这一次是真的回来了吧?
不,她怎能如此天真。这难保不是他们的又一个折磨她的诡计,她不能上当。
然而,即便时时提醒告诫自己,她笑得越来越多却也是事实。
一日,她正在给晨儿喂奶,房门突然被粗暴地踢开,进来的是陶妈。
顾绮罗见到冷着脸的陶妈,身体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冷战,她下意识地将晨儿护在怀里,戒备地望着陶妈。
“来呀,将顾小姐的孩子先抱出去玩会儿。”陶妈冷着脸吩咐丫头。
顾绮罗望着朝她走来的两个丫头,惊恐地问到:“你们要做什么!为什么要抱走我的孩子?又是李亦琴的诡计吗?”
“顾小姐,这是老爷的意思。夫人早产,体虚不下奶,一时又找不到奶妈,所以老爷吩咐要顾小姐临时喂几天小少爷。”陶妈阴阳怪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