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绮罗身子一震,沉默良久,终于叹息似地说道:“顾绮罗早在六年前就死了。余生只有凌落,也再不想与沈佑棠有任何瓜葛。”
沈佑棠苦笑道:“绮罗,就算你恨我,难道连晨儿也不顾了么?你应当知道他一出生就因为我的过错受过多少苦,后来就算被我找回来,却又失去了你这个母亲。这些年来,你可知他有多么想念你,多想要母亲抱一抱亲一亲他?”
顾绮罗潸然泪下,想起晨儿因为她奶水被挤走而无法吃饱时悲伤愤怒的啼哭,这啼哭曾经夜夜入梦,让她肝肠寸断。
“我知道当年你和晨儿分离,的确是我的过错。但你难道忍心用我的过错来惩罚无辜的晨儿么?”沈佑棠继续说道:“还是说,因为你已有了雨儿,所以晨儿已经无关紧要了?”
“你住嘴!”顾绮罗被他最后一句话气得不禁抬手重重打在他的身上,语无伦次地质问:“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有什么资格!你可知这些年我又是怎么过来的!每一次看到雨儿,我都不禁要想起我可怜苦命的晨儿……倘若不是你!倘若不是……”说到后面,已是哽咽难言,只能用尽力气捶打着这个可恨的男人。
沈佑棠并不阻挡,只是更加坚定地将她抱紧,安慰着情绪失控的她。
等她终于发泄够了,在他怀里委屈地抽泣不止,他才心疼地再次开口:“绮罗,我不奢望你能立刻原谅我,只希望你能多陪陪晨儿,弥补这些年他没有母亲疼爱的遗憾。我发誓,一定会好好对你,等到你回心转意原谅我的那一天,好不好?”
“沈佑棠,你……行行好……放过我,把晨儿还给我,我就原谅你。从此我们陌路不识,两不相欠,好不好?”顾绮罗绝望地乞求到,想起种种前尘往事,她又如何再相信他原谅他重新爱他?她只想逃得远远的,与他再不相见。
沈佑棠仿佛一头冷水浇彻了身心,一时寒冷噬骨,他禁锢着顾绮罗,低头在她耳侧痛苦地低声呢喃道:“绮罗,给我们彼此一条活路好么?你可知当年倘若不是晨儿,我早已随着你自尽而去。如今既知你还活着,你怎么忍心让我放手?不,除非我死,否则你都不要想我会放手!”
“那么你是要逼我死么?”顾绮罗幽幽地说道。她只希望自己的决绝能够让他退步。
沈佑棠心下怆然,原来即便知晓他救回了晨儿,她也还是情愿死都不愿给他一个挽回的机会。
他轻轻哂笑:”绮罗,若说威胁人,你又怎么比得过我?倘若你死了,我定然亲手杀了晨儿,哦,对了,还有雨儿,她应该也是我的女儿吧?然后再自杀。如果今生注定我们一家无法团聚,那么同赴黄泉,在阴间团圆也是可以的。只要绮罗忍心,沈佑棠一定奉陪到底。“
顾绮罗身体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瑟瑟发抖。他的确没有说错,若说冷心绝情,她如何比得过他?就算她情愿舍弃生命来逃离她,她又如何忍心连累自己的一双儿女?她原本就欠他们良多,又怎能让他们承受上一代的过错?
沈佑棠轻抚着她的背安抚她:”好啦好啦,绮罗不要怕。只要绮罗愿意给我一个挽回的机会,我一定履行我的诺言绝不会再逼迫你重新接受我爱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