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这一切，就没有目的吗？当年皇儿说他想要皇位，你就不择手段的去帮他夺取，你的目的又何在？”太后看着阿言，紧紧逼问：“战场可以解释成你心系大夏，但是这件事情呢？”
“太后娘娘要听实话吗？”
“自然！”
“因为，陛下，阿墨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说过，要一辈子对我好的人。”阿言说罢，自己倒是先笑了出来：“当初是陛下将我从京都最黑暗的角落解救出来的，给我准备吃的，给我准备穿的，还亲自给我包扎伤口……”
“陛下允许了我这样一个肮脏不堪的存在，还允诺我一辈子对阿言好，正因为这句话，阿言便决定扶持他当皇帝。”
“而现在，阿言仍然不为当初的决定而后悔，陛下事后没有嫌弃阿言，而是选择了重用我，相信了我的话将镇北军交给了我和百里将军，放手让我们去做……”
“要说理由嘛，这些就是了。”
人类嘛，就是这样，不经意间说出的话，却能够对别人造成很大的影响。
年幼的阿言，正是属于最最脆弱不堪的时候，是夏侯墨拯救了她，并说会一直对她好！
这份恩情，怎么能是一生还的完的？
阿言是个聪明人，但是也只有聪明人才会被这些虚无的东西形成的隐形枷锁所束缚住。
该说是死脑筋吗？是，又不是吧。
“仅仅是这些？”太后有些不敢相信，“这些事情说起来不过都是一些小事，对皇儿来说不轻不重，就这能成为你这一生鞠躬尽瘁的理由？”
太后是不相信的，或许可以说成是，不敢相信的。
阿言所付出的，是她的一生！对于女子来说，一辈子，有个相守一生的夫君，有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便是最大的幸福。
然而，阿言呢，把最美好的年华献了战争，葬送了自己健康的身体，甚至连后半生的着落，都不曾考虑过。
不觉得，太残忍了吗？
“太后娘娘或许觉得这是小事，但是阿言可以举个例子来证明这不是一件小事。”阿言淡笑着摇摇头。
“太后娘娘，非常恨阿言的一点，大概是因为阿言手刃了先帝，这点，太后娘娘不否认吧？”
百里雪摇头，她无须否认。
的确就是因为这一点儿，所以百里雪很恨阿言，但是因为她的才能，又不能将她挫骨扬灰！
“但是太后娘娘有仔细考虑过吗？先帝真的爱您吗？如果说在战争时期爱过，那么之后呢？真的爱你吗？”
“当年刚回宫后，就被废后导致您流产痛失胎儿，陛下去看过您吗？后宫嫔妃越来越多，您一年又能见到先帝几次呢？”
“您被废武功的时候，他阻止了吗？问原因了吗？您生陛下的时候，他来看了吗？”
“先帝又是否记得，他的十九皇儿的名字是叫夏侯墨呢？”
“既然如此，为何太后娘娘在阿言杀了他之后，却对阿言怀恨在心呢？不是应该开心的才对吗？”
“但是，太后娘娘，您开心不起来，您恨我，恨阿言。”
“您对陛下仍有情，难道不是还坚定他曾许下的诺言吗？”
“这些诺言，您记住了，先帝记住了吗？”
面对阿言一连串的提问，太后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毫无疑问，阿言说道她心坎上去了。
过往的种种，年少的，拼搏的，快乐的，不快乐的，都一一涌现出来。
是的，百里雪的确该开心的，负心人死了，应该是开心的才对啊！
可是为什么会去恨阿言呢？
从前都未好好思考过这个问题，皇位现在在儿子手上，儿子过的很好，儿子英俊成才，这其实都是阿言的功劳。
可是她……
承诺。
遥想当年，夏侯岚也曾给出梦幻般的承诺，许你为后，一生所爱。
可是结果呢？打破这个承诺的，又是谁呢？
可是，总有人沉浸其中不愿脱身，始终相信，会有那么奇迹发生的一天的不是吗？
痴人，说梦。
“承诺或许是先帝随口一说，但是太后您不是一直记到现在了吗？甚至已经交融到了记忆深处。”阿言喝了口茶，继续补充。
是啊，许诺的那个人，或许是带有目的性的，完全没有考虑后果的，但是接受诺言的那个人呢？
苦苦等候着一个虚幻的世界，一个早已经被遗忘的承诺。
“太后娘娘也认同阿言所说的吧，那阿言同陛下，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阿言愿意为了那个承诺而付出我所有的一切，去帮助他，去守护他。”
“阿言很幸运，陛下一直以来，都待我很好，这也让阿言所做的一切，没有白费不是吗？”
“或许太后会说，男女之情和君臣之情不同，但是阿言想说，没什么不同的。”
“不过都是一种从属关系而已。而我们，始终都是想要被需要的那一类人。”
阿言撑着身体站起，走到亭子边上看着外面的景色。
这是阿言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说没感触，是不可能的事情。
感叹自己的傻，也感叹世事无常。
“阿言，哀家没有佩服过谁，今日一番谈话后，哀家是真的对你感到佩服。”
“你很聪明，什么事情都了若指掌，也很了解自己的内心，以前哀家倒是小看你了。只不过，即使你这样说了，哀家也不会原谅你的。”
“还有皇儿，你辅佐皇儿可以，但是不要离他太近了。”
阿言转过身，躬身一拜：“阿言明白。”
“皇儿也不小了，如今后宫无所出，他也不眷恋后宫，阿言可有什么法子？”
“去民间选几个女子吧。”阿言提议道：“后宫中女子都是臣子之女，表面上规规矩矩，背地里不知道会搞成什么样子。”
“倒不如去民间找几个性格率真些的姑娘回来，或许陛下会喜欢的。”
“似乎有理。”太后点点头，阿言的这个提议的确值得考虑。
“后宫之事阿言倒是无法多插手，不过，陛下自幼的生活环境，可能让陛下厌恶了后宫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