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百户,郡主,沈旦兄弟,看我拿什么来了~!”声音中既有辛酸疲惫也有着些许的得意,自诩解决了沈淮最头疼的银两问题,郑谦难得的挺直了腰板,微笑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同时在心中打着草稿:
“沈百户待会看到银子一定会很惊喜的,然后他就会问我是怎么得到的。指挥使杨大人不许提他的名字呢,所以我还是要按照之前的计划用那些虚假的经费条目来伪装这件事,那些东西我可是都背了好久了呢。嗯……”想着想着,郑谦的眼中涌现出无比的自信与斗志:“即便你是心细如发料事如神,堂堂的锦衣神探沈百户,我也要赌上指挥使杨大人的名义,用善意的谎言来将这份来自于上官深沉的关爱给遮掩下去。来吧!攻过来吧!沈百户!”
这一刻,就在此时此刻,文弱的郑谦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在他的身后仿佛有着来自于杨峥以及其他锦衣卫上官的殷切循循之情与无私的大爱。
“哎呦,踢死我了。兰瑛你这一脚也忒重了点吧。”一瘸一拐的走回来,沈淮揉着屁股咧着嘴呲着牙,先是指责了一番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沐兰瑛,却在碰了钉子之后终于将视线看向了郑谦。
“诶?小郑啊,你拿的是什么?”
“是银子。”郑谦晃了晃手中的钱袋,微笑着说道。
“嗖!”
“可能说出来你不信,我想起还能报一……笔经费……”笑容僵硬在了脸上,郑谦呆呆的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手,脑子里准备好的腹案一下子如同被人用大棒打了个稀烂。他惆怅而又幽怨的看着不远处围在一起的三人,这一刻的他感觉仿佛被整个世界都针对了。
沐兰瑛:“哇,银子诶。快还我点,还我点,本郡主现在可是苦的很啊。”
沈淮:“别闹,先让我数数。”
沈旦:“根据形状,重量,还是发出的碰撞声音推算,应该是一百两吧。”
沈淮,沐兰瑛一起看向他:“别闹。”
沈淮:“啊哈哈哈,憨货都学会开玩笑了,还是我来数数吧。一五一十,十五二十……一,一百两。啊哈哈哈,还猜的真准,运气真好。”
沐兰瑛:“沈淮,还给我二十两。”
沈淮:“别吧,兰瑛啊~这案子不破的话很可能就这点了,你忍心让我未来吃糠咽菜吗?”
沐兰瑛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忍心。”
“这么真实的吗?”沈淮一脸死灰,眼睛一转:“那我们换个说法,你忍心让憨货在未来的日子里吃糠咽菜吗?”
沐兰瑛:“那……要不先算了。嗯!我还能撑住!沐兰瑛加油!你是最胖的!”
沈淮虚弱了晃了晃身子,然后痛苦的揉了揉胸口:“为什么虽然留下了银子,可我的心反而更疼了。”
三人一堆的身后,郑谦几次三番的试图挤进来的行动都宣告了失败,他只能徒劳的在圈外干笑着:“那个,沈百户,这笔银子是……”
“嗯!”沈淮猛的回头,深沉的对着郑谦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郑,真是辛苦你了。我……”竖起大拇指:“看好你呦!”
郑谦眼睛泛起了泪花:“终于轮到我了吗?终于体会到我的辛苦了吗?只要有沈百户的这句话就够了,我的辛苦就没有白费呢。”
想着,他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然后略带激动哽咽的汇报:“谢沈百户赏识,那个这银子其实是我向上面报的经费,走的账目是……”
沈淮回过头看向沐兰瑛与沈旦灿烂一笑:“既然今天有了银子,那分出五两来吃点好的吧。咱们走!”
“好诶!”沐兰瑛拍拍手,与沈旦一起跟上了沈淮。
郑谦:“走的账目是……”
沈淮:“你说吃什么好呢?”
沈旦一脸兴奋:“松花蛋!”
沈淮用力拍了他一下:“驳回!还是吃平常的炒菜吧。顺合居的话,五两能吃不少好东西呢。”
郑谦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走的账目是……你妹啊,这三个人根本就丝毫也不关注钱是怎么来的啊!”
有些自暴自弃的一拍桌子,郑谦疼的五折手,满怀愧疚的看向不远处的北镇抚司:“杨大人,您的苦心……郑谦实在有负所托啊。忽然觉得好心累,好委屈……”
刚刚走到衙署的门口,沈淮却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看了看手中的钱袋:“这么拿出去不太好,这样很容易大手大脚啊,还容易被人偷走。嗯,这样好了!”他说着从里面拿出了10两银子,将剩下的90两掂量了一下递给了沈旦:“憨货,你去放到后院那个库房里上锁吧。可能这些钱要用很久呢,还是以后有需要再去取比较好。”
“嗯,我知道了,淮哥。”沈旦点点头,拿着钱袋走了回去,他也掂量了一下钱袋的分量忽然想起了沈淮刚才的话:“有需要再去取比较好。”
他的脑海里忽然想到了蓝凝之和那些孩子的身影,眼睛猛的一亮:“莫非是淮哥在暗示着什么?!我好像就有需要啊!蓝凝之刚好是有需要的时候,很缺钱的。嗯!淮哥果然是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怪不得刚刚要问我蓝凝之的事情呢。原来从刚刚开始就已经想要帮她了呢。所以一有了钱才会提醒我啊。”
想到这,沈旦便开开心心理直气壮的把钱袋子塞到了自己的衣襟里面,转身又走了回去。
而门口,沐兰瑛眼见沈旦刚刚离去,用力拍了沈淮一下:“你个登徒子!还真是喜欢使唤人!就连放个钱袋子都懒得自己去一趟了吗?”
“哎!你,你轻点行不行啊,大小姐。”沈淮呲着牙揉了揉被她拍疼的地方,忽然一阵风吹来却让他猛的打了个哆嗦,他摸了摸身子又看了看叉着腰一脸刁蛮却非常可爱的沐兰瑛:“不会是被这丫头打坏了吧。怎么刚刚的一瞬间有种寒毛倒竖的感觉,仿佛自己被厄运笼罩了一般,似乎要倒大霉的感觉啊。啊哈哈哈哈,一定是错觉幻觉。明明刚得到了银子,还要去吃大餐去呢。嘿嘿,沈爷我如今这可是气运正旺,鸿运当头,那90两足能苟上个把月呢。有这些时间案子也应该差不多了才是。可不能胡思乱想啊,沈淮!未来,迎娶小郡主,让这个刁蛮的丫头给你生娃,无限的生娃,如此光明的未来在等着你!”
正在想着心事的这功夫,沈旦已经走了回来。看见沈旦的身影,沈淮又有点不放心的追问了句:“放好了吗?”
沈旦一拍衣襟里裹着的钱袋:“放好了,淮哥。谢谢啊,你真是个大好人。”
“???”沈淮一头雾水的看看他:“放好了就放好了,谢我干什么?还拍胸脯……你呀,还真是个憨货。走啦走啦,去吃饭去了,昨天中午吃的就好像猪食一样,现在想想真是不堪回首啊。今儿个沈爷可是要有鱼有肉!”
看着率先走出去的沈淮的背影,沈旦再次被感动了:“看淮哥多好,都不想让我道谢。一定是个专门为人,舍己无私的好人。”
“诶,对了,小郑,小郑呢?”走出衙署门口,沈淮这才想起了早就被他无视掉的拿到银子的功臣,看看身后却没有郑谦的身影。
沐兰瑛回忆了一下刚刚看到郑谦时候他的样子:“嗯,刚刚看他眼中都是血丝,眼袋也很明显,好像昨天晚上没休息好的样子,可能是不想去吃了想要睡一觉吧。咱们给他带些饭菜回来就好了。”
“这个小郑啊,也不能因为又有了银子就兴奋的睡不着啊。孩子还是太年轻了。”沈淮得瑟的摇摇头:“那算了,给他带个肉菜回来吧。咱们先去吃咱们的。”
声音越来越远,只剩下郑谦瘫倒在后堂里的文弱身影,绝望的向着外面伸出手:“别……别走啊。我……我是饿的有点晕,低血糖了啊喂。我也要吃饭啊。我为你们熬过夜,我为你们领经费啊。”
沈旦忽然停下了脚步,疑惑的看向衙署方向:“怎么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呢?”
想了想却憨笑了起来:“算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然后施施然的跟上了正在拌嘴的沈淮与沐兰瑛二人组。
一餐吃过,略过幽怨的吃着打包饭菜的郑谦不提。趁着沈淮难得心情好的时候,沈旦便又提出了外出的请求。
沈淮悄悄看了眼正在煞有介事的翻看着案卷的沐兰瑛,悄悄的猥琐比划了一下女性弧线用以指代蓝凝之,沈旦原本是再老实不过的孩子根本不会懂这些,奈何沈淮把他教坏了,之前说起蓝凝之的时候就比划过这么一下,所以自然秒懂的点点头。
眼前如此,沈淮露出了一副弟弟终于长大了的欣慰神色,悄悄挥了挥手示意让沈旦离开。等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他这才重新泛起了一抹坏笑:“唉,憨货终于长大了,懂的找女人了呢。”说着,他看向一边放置的一面铜镜,对着镜子梳了梳自己的头:“这下总不会被绿了吧。毕竟憨货有了女人,而沈爷我又这么的英俊威武,潇洒不羁。这沐王府的女婿舍我其谁啊。”
而另一边,沈旦笑呵呵的出了衙署,摸了摸怀中捂热了的钱袋,感慨的看了看沈淮他们所在的方向:“淮哥真是好人,就知道我要送银子过去,所以才把我早早的放了呢。这银子给了需要帮助的人,淮哥开心,蓝凝之也一定会很开心吧。嗯!两份开心叠加在了一起。果然!能做那些帮助到人的好事实在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