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未央山庄吗？”燕昭无力的声音从口中溢出。
顾琳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不然还能因为什么？因为爱情吗？”
燕昭猛地起身，原本的仰视变成了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弯下腰，抬手扶上顾琳的肩头，目光中是消失很久的愤怒和质问，“就因为未央山庄？！你就这么作践自己吗？！”
顾琳突然觉得很好笑，她一把扯下燕昭按在她肩头的手，冷冷回视，“我不一直都在作践自己吗？爱着你的时候，我把自己推入绝境。任由你践踏我的真心，那时你不是很享受吗？你不是最喜欢看我为你伤心欲绝吗？怎么现在反倒埋怨我作践自己了？！”
燕昭哑口无言，他被顾琳犀利的质问逼得连连后退，他想摇头，想否认，想说不是这样的，但是他看着顾琳冷如寒冰的眼神，他什么都说不出口。
见此顾琳反而欺身上前，眼中的质问与讽刺更盛，“怎么？燕大侠还指望，您将我的心肺踏碎碾压之后，我依旧对您死心塌地？”
燕昭看着顾琳如冰刺便尖锐的眼神，只觉胸口压着巨石，喉咙里堵着棉花，简直要被活生生憋死。
半响后，燕昭的神色逐渐凌厉了起来，他抬手握住顾琳的手腕，语气严肃，“我的过错，你让我怎么偿还都行，但让我看着你折磨自己，我做不到！”
说着他一把将人拽到了怀里，准备抱着顾琳离开。
“以你现在恢复不到六成的内力，我不配合，你怎么安然无恙的带我离开？”
顾琳淡淡瞥了燕昭一眼，使了一个巧劲脱离了燕昭的怀抱，回到了床上，这一举动让她脚底的血色不免带到了银色的锦被上，红的刺眼。
燕昭眼神一暗，刚欲开口，顾琳颈边就多了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燕昭顿时大惊失色，他连忙抬手，但顾琳更快他一步，移手轻轻一划，一道血痕立即出现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
“别别别，快把匕首放下，你想怎样我都依你！”
顾琳看着惊慌失措的燕昭，只觉好笑到不能再好笑，以前她为了给雪瑶寻回生草，身受重伤，燕昭的一推使她雪上加霜。前前后后，燕昭给她的屈辱，置疑，伤害，哪次不是比这一道小小的伤口要让她痛？哪一次他燕昭有，哪怕那么一丁点儿的怜惜了吗？没有！
现在又何必来惺惺作态？！
燕昭轻而易举的读懂了顾琳笑容中所表达的含义，他不反驳，不解释，只是紧紧的盯着顾琳手中的匕首，神色紧张万分，以他曾经那些错事，他怎么还会有资格替她做选择，有资格在她面前指手画脚？真是该死！
“别这样，你有怨，有恨，就拿匕首捅我好了，别伤害自己。”燕昭语气低沉，在浓浓的苦涩中仔细听去，就会听出一丝隐藏的哽咽。
顾琳盘膝坐在床上，一手用匕首抵着自己的脖子，一边抬头仰望着燕昭，她风轻云淡的说道：“我恨你怨你，所以废了你的内力，折辱过你。如今你有贵人相助，重获新生，你我两债相抵，各不相欠。我现在只想好好的做未央山庄的女主人，好好过我以后的日子。还是那句话，从此以后你我，桥归桥，路归路。”
桥归桥，路归路……
上次顾琳说出这句话时，还是咬牙切齿，声嘶力竭，如今只剩下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无情无欲。
燕昭心头一颤，低头沉默，半响后，他抬头，目光夹杂着心疼与期望，语气带着乞求与恳切，“阿琳，如果我能把未央山庄重新交到你手上，你就原谅我，让我补偿你，这样可好？”
顾琳一愣，随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那你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燕昭叹了口气，转身向窗户边走去，“等我，不出两个月，我必定实现对你的承诺。”
话落，燕昭的身影消失在了房间里，一开一合的窗户发出吱呀声响，让安静的房间，更显得安静的诡异。
顾琳确定燕昭离开后，把匕首扔到了床上，随后整个人瘫平，她抬手摸了摸脸，触手冰凉，原来她还是放不下啊，原来她还是会有泪啊！
突然，顾琳有了想活下去的欲望，她想看看燕昭究竟能做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