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慕?”我缓和了很久,我才意识到,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司徒慕,替我挡下了阎王那拼进了全部灵力的一掌,所以阎王才会变得这样虚弱而我却毫发未伤。是他,再一次用自己的性命救了我,也让这一场死局,忽然有了生机。
“嫣然,嫣……”身边传来一阵微弱的呼唤声,我连忙转身去寻。
这一次,我知道,该死的是我,可死的人,却是他。我这一辈子,都注定欠他。我生生世世,都还不起。
“司徒,司徒……”我看着他的身子虚浮在地上若隐若现,我看着他的脸庞渐渐模糊。那一瞬间的恐惧,遍布了我的整个大脑。
别死,千万不要死……
我别无所求,我只要他活着。
“没事,我没事,你别哭。”我抱着他,他的心思,却全部都在我的脸上。
我能感受到他身体的虚弱,我甚至能看见他那本来健硕的身子在散发出飞散的金丝。
这一刻,我终于认命,这一刻,我也终于知道,他不会一辈子陪着我。
“司徒,你活着好不好?我们隐居山林,我们生很多孩子,我要嫁给你,我这辈子只爱过你一人,我只想嫁给你。”我哭,我拼了命的哭,我努力去抓住他飘散的灵魂,可我的所有行为,都显得那么无知而可笑。
“好,嫣然,你只要不哭,我就一直陪着你。生生世世,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司徒慕恍然笑着,“我会一直一直,跟在你身边……”
可他想要抚摸我的手,却在这个时候,永永远远的落下了。
我看着那漫天的金丝,我所有积攒的坚强,在这一瞬间,尽数崩塌。
“啊!”
……
我哭,却没有眼泪。
我知道从今以后,陪伴我万年的日日夜夜,只会有永不干涸的泪水。
而世人,也会流传这样一个故事。口耳相传,生生不息……
“她,是名噪一时的死亡预言师。
能看透生死,却始终看不到自己的前世。那段被遗忘的记忆,究竟有多苦,才至于一忘万年?
她忘了,通通忘了,所以才会那么心安理得的接受着浮生阁一个又一个的客人。他们都是有故事的人,这些故事,或长或短,都让人难以忘怀。
浮生阁里的故事,千千万万。语嫣然也发现,原来世间的那么多人,都为情所困。
死去的他们喝茶,讲故事,语嫣然帮他们完成最后的遗憾,然后将他们的灵魂收为己有,渐渐地,自己的感情也愈发丰富。
有的经历,会让人从麻木中脱离出来,找到最初的自己。就这样,在一次又一次的帮人完成遗愿的路上,语嫣然记起了被自己忘却了万年之久的往事。
原来,她的前世,也那样深刻的爱过一个人。
原来,她的今生,会恨到用孟婆汤去解脱。
她本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去承受那一切的痛苦,到头来却依旧还是遍体鳞伤。
当血色的蔷薇花伴着清晨的露珠慢慢融化,当晨曦幻化成阴冷的昏暗,她便在新生中醒来,去迎接新的客人……
故事的长短,情谊的分量,都在一次次的收回灵魂中慢慢发酵。
语嫣然与司徒慕,也会在一个个的故事中渐渐回到正轨。原来,一直在痛苦而不得解脱的,不只只是语嫣然一个人。司徒慕更是从一个英姿飒飒的美男子,甘愿化作地府的鬼魅。一缕残魂游荡于世间,只为等那个对的人。
当玉囊的灵魂丰满,便是二人重聚之时。
痛苦冲破记忆的枷锁,在回忆中慢慢变苦……”
这个故事,最后以悲哀结局。千年后,我站在浮生阁的窗边,仔细品了手边的一杯浮生茶,漂浮的思绪终于慢慢变得平静起来。
我这一生,没有再接到过一个客人。而我开着这里,只是为了等待那个消失了千年的人。
我相信他会回来的,一如以前,温润如玉,看着我的时候,眉眼之间都带着桃花。
他还会像是以前那样拉着我的手,温柔的唤我嫣然。
而我,也只会对他巧笑嫣然。
眼看着要到冬天了,我收了收自己的衣襟,慢慢往回走了几步。我这条命是他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所以我必须好好活着等他回来。
他的苦心,我不能辜负。
而他,也一定会回来的。
我半靠在沙发上,慢慢闭上双眸。睡意来得猝不及防,我也无需再去逃避。
梦里,毕竟什么都有……
“嫣然,嫣然……”熟悉的声音,带着丝丝温柔。
我猛的睁开眼,嘴角,最终还是扯出了一抹笑意……
我终于,还是等到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