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我父亲安的罪名是叛国,可倒有趣。”娴清站在窗前,任凭清风拂面,吹起她鬓角的缕缕残发,“我父亲是出了名的爱国将领,他倒是不怕,平白给自己添堵。”
“有时候我是真的不明白,皇帝的心思,到底是如何。”
这倒是,别说当事人娴清了,我这个旁观者都不知道。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个道理放在变幻莫测的皇帝身上,当真是不适用的。
“那你,是因为做了什么违反他心思的事情所以才落得这样不得好死的下场吗?”这个问题,我问了好像好多遍了,但是娴清,许是不喜欢回忆了。
“我什么都没做,不过跟我父亲般,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娴清冷笑,“嫣然你见过那么多生死,不会不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
“这倒是……”我愣了愣,所以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被扣上了没有国母威仪的罪名,不从女德,不尊女戒。我只是没有想到,他真的分毫后路都不留给我。就连想让我死,都要我身败名裂。”
“我死之前那一日,在一个陌生的男子怀里。而且,身边除了他之外,还有我的满纸罪状。我用了整整一个时辰,去反应在我身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还不等我明白,就已经被贵妃拉去了金銮殿。而我,注定罪无可恕。”
“有时候,做错了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明错了,却还要一错再错。”娴清走回自己的位子,对我明媚地笑了笑。
那笑容,却让我不寒而栗……
“反正都要死了,人证物证俱在,我百口莫辩。更别说这是皇帝为我专门下的套了。”
“皇帝的心,我那个时候已经完全不在乎了。我在乎的只有,他什么时候死。”
“我死的时候身负骂名,他凭什么还荣华富贵地活着。”
娴清的情况再一次陷入了不可控制的局面,我只能默默叹了口气。唉,自作孽不可活啊,说得就是我,我只能用灵力再次勉强镇压她喷薄欲出的恨意。
我现在长心眼了,不会不知死活地再去问起她那些苦不堪言的往事了。因为我真的不能保证凭我的能力,下次还能让她恢复如初。说到这我忍不住瞥了一眼旁边看热闹的司徒慕。
果然狼心狗肺,看我陷入这样的困境就不能来帮帮我吗?
“你的事情我差不多已经知道了,”我有些后怕地看着好不容易顺毛了的娴清,抖抖肩膀,问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了吗?”
“你还真是不长记性。”司徒慕听了我的问题,终于回头看了我一眼,冷声道,“难道你真的觉得,她回忆死后的事情,就不会增加自己的怨念了吗?”
“那我还能怎么办?”我没好气地回应一句,“反正左右我就这么些年的修为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我就不信我会被一只怨灵干掉!”
“你啊。”司徒慕无奈地起身走到我身边,“我帮你,你让她继续说吧。”
早这样不就好了吗?
我看着身边的他,嗅着自己无比熟悉的气息,心里软软的塌陷下去了一块。
真好啊,有人护着的感觉。
虽然我死不承认,但是这样的安全感,就算我活了万年,我也还是期盼的。
“娴清,你继续说吧。”
我看着娴清,私底下去拉住了司徒慕的小手手,这样他就跑不了了!
嘿嘿。
我能感受到他的嫌弃,但是他到底还是没有挣开我的。
也许,这就是不能明说的爱吧。
“我变成这样,许是因为我死了以后,执念太深不肯离开,所以落得个自讨苦吃的下场。”
娴清的眼神慢慢飘忽起来,我知道,那是因为她在回忆。
“我死后,心里一直过不去。我是真的想知道,我在他心里,可是有过一席之地?哪怕只是分毫,我也心安。”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我无法和他说话,无法触碰他。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没关系,只要我还能看见他,就没关系。”
“这是我在恨他之余,唯一存留的一份私心。这份爱,和恨等价,我没办法一直都保持理智。”
“嗯,我理解。”我点点头,对她微微一笑,“你终究生为女子,爱一个人,那是本性。”
“那你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什么?”娴清忽而笑了,“我看到他对后宫的每一个女子都说了与我说过的同样的话。我本以为自己在他心里会有什么不同,到头来,终不过是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嫣然,原来我在他心里,一直都是一颗棋子,用完便弃掉,是我一辈子注定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