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唐门。
“长老,吊桥前面有六个人说是您的朋友,要见您。”唐门弟子走近议事厅,对那背着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夏良笙说道。
“不见!”夏良笙烦闷的挥了挥衣袖说道。这几日总有一些江湖上的泛泛之交求见,无一不是想劝他集结人马占山为王,如此一来许多小门小派也会鼎力相助唐门,逼那锦衣卫退兵。想我唐门行走江湖数百年,虽然是中立门派,但是却为山下成都城的百姓们做了许多贡献。要是占山为王,那与那些邪教弟子有何区别!
“可是……可是……”那弟子正欲再说什么,被夏良笙狠狠一瞪,竟是后退了两步,转身出去了。
“……”夏良笙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中。
“什么?他不见我们?”百里绫翻身下马,捏住了通报的守卫弟子。
“咳咳,长老说不见你抓着我也没用啊……”守卫弟子心想真是倒霉,看着这么温柔如水貌美如花的姑娘居然这般暴力。
“哼!他居然敢不见我们!”百里绫甩开那守卫弟子,恶狠狠的说道。接着运足了内力朝唐家堡喊道:“里面的夏良笙给本姑娘听着!我要你立刻出来见本姑娘!否则我一辈子不见你了!”
澹台忆情好笑的看着自己这可爱的小师妹,也翻身下马,运足了内力朝唐家堡喊了起来
“里面的夏良笙给本公子听着!我要你立刻出来见这位姑娘!否则我就把她带回君子堂了!”
北冥浪和沈青迟还有万俟墨染一看,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少了他们呢。于是也跳下马来,运足了内力喊道:
“里面的夏良笙给本浪爷听着,我要你立刻出来见这位姑娘!否则我把她还有她师兄都带走不给你见到了!”
“里面的夏良笙给本姑奶奶听着!我要你立刻出来见这位姑娘!否则你以后别想见着她了我把她嫁给别人了!”
“里面的夏良笙给本姑娘听着!我要你立刻出来见我家绫子!否则我就带绫子回峨眉山清修一辈子了!”
百里绫不由得有些面红耳赤,当时只是有些着急,想也不想就喊了起来。但是哪知道自己的师兄这么爱凑热闹,一下子大家都凑起了热闹了。周围那些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不由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些人是什么人?怎么直呼长老之名还这么不客气?
“唰!”一条红色的身影窜了出来,不是夏良笙是谁?不过为什么他身上又穿着那葵花宝典的法袍?
“你割了?”北冥浪第一个反应过来,一脸坏笑的将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问道。夏良笙面上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胡说什么!”
“没割怎么又练了起来?难不成又想走火入魔一次?”这是沈青迟的声音,似乎有些怒意,想来是关心则乱。毕竟这江湖之中尔虞我诈,遇到一些真心的朋友实属不易。
“去!”夏良笙嗔了一下,举手投足间尽是万千风情,妖娆毕现。“我不知道是你们来,这些日子唐门不太平,一些小门小派总想和唐门联盟,但是都是些不入流的玩意儿,所以我才不见的。”夏良笙说着,伸手替百里绫拢了拢鬓角的落发。
“啧啧啧啧,你们啥时候办喜事啊?”小染突然蹦了出来。
“小染!胡说什么胡说什么!”百里绫闻言,红着一张俏脸追着小染跑进了唐家堡。
“大家都别在这杵着了,随我进去吧,客房一会儿就准备好啦!”夏良笙说着,跟着百里绫和小染的步子,将众人引进了唐家堡内。只有那小和尚无念,既没有跟着起哄,也没有调笑他们二人。只是十分安静的在人群中,一时间倒没人注意到他的脸上写满了落寞。
恶人谷。
“南离南离,你陪我出去看桃花好不好?”桃衣一路喊着一路跑进了南离的屋子,语气听上去是说不出的欢腾。只是当她看到唐乔宇也在的时候便愣在了门口,“原来你也在啊……”说完不由得有些想笑,这是他的地盘,他在爱在哪里就在哪里。
“嗯。”唐乔宇轻轻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一场狂风暴雨略过。她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过话,哪怕一次都没有过。可是她对这个南离却能如此,语气里充满着撒娇的味道。难道你的幸福,只有他能给么?唐乔宇这样想着,垂下了头盯着棋盘,不再去看门口那一抹倩影。
“我和唐公子下完这盘棋就陪你去,过来。”南离装着没有看到唐乔宇的失落,笑眯眯的冲桃衣挥了挥手,她便顺从的走到了他旁边,在那矮凳上坐下。
只见棋盘上两人正打得激烈,一时间难分伯仲。桃衣知晓南离的棋艺师传于玄怀大师,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是没想到这唐乔宇的棋艺竟然也如此之高,玄怀大师可是号称打遍天下的棋中高手,南离还俗前,与大师一盘棋下了三天三夜,传闻他们下棋的那片竹林在第三个夜里飞沙走石,狂风大作。当这一异象平息之后,南离与玄怀大师同时走出来,玄怀大师平静的宣布他输给了自己的徒弟。一时间举寺震惊。
“唐公子好棋艺,不过这盘棋我赢定了。”正在桃衣走神之际,南离突然笑了起来。“小桃子怕也等急了吧。”说着,伸出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
“恐怕,没这么容易吧。”唐乔宇微微一笑,提了南离几子。“如何?”他轻挑眉毛,笑道。
“哈哈,唐公子,关心则乱,你这步棋,可是走进了我的陷阱里了。”南离不慌不忙的落下一子。只见唐乔宇的黑子被南离的白子团团围了起来,无论是走或是提,唐乔宇都是元气大伤。
“唔……倒是有些棘手呢。”唐乔宇不慌不忙的举起了一子,“啪!”落定。
“唐公子果然好棋艺,若我吃了你这几子,便是将自己也落入了你的陷阱,易攻难守,你倒是将伤害降到了最低点。”南离呵呵笑着,不慌不忙的又落了一子,除去了唐乔宇的围困,凌厉之势立现。
桃衣在一旁看的心惊,一边不希望南离输了,一边又不希望南离赢了。在她心里,这两个人同样骄傲不可一世,哪里甘愿当谁的手下败将。只是这棋局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输赢,不如……
桃衣从矮凳上站了起来,伸出手,一下子拂过棋盘,一时间白子黑子纷纷落地。
“下什么下,南离快陪我去看桃花嘛,再下下去天都要黑了!”桃衣拉着南离的手轻轻摇着,一副小女儿撒娇的娇俏模样。
南离愣了愣,知晓了她的小心思,便站起身对唐乔宇做了一揖道:“唐公子,在下失陪了!”说完,领着桃衣便走了出去。
唐乔宇坐在原地,看着那被桃衣拂乱的棋盘,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桃衣,你果然如此在意这个人,你是怕他输么?还是不希望我赢了你的意中人?
“哼!”唐乔宇冷哼一声,手心爆出一股劲气,将那缭乱的棋盘击了个粉碎。然后起身,拂袖离去。
温泉桃林。
“南离,你会不会怪我到恶人谷后明明有机会离开却没有逃跑?”桃衣坐在水边,将双脚伸进了温泉里。里面有小鱼儿游来游去,撞得脚心直痒痒。
“没有,这不怪你。”南离说着,将编好的花环戴在了她的头上。自从她的头发变白了以后,便再也没有绾过发。记得小时候,她头上扎着两个发包跑来跑去。没事做的时候,他就喜欢将她的发包扯乱,看着她扁着嘴要哭出来了,又将她拉过来,替她把弄乱的头发整理整齐。他有一次无意间撞见爹爹给娘亲绾发,爹爹说,他此生只爱娘亲一个,此生也只为她一个人绾发。他那时候就想,以后娶了小桃衣,一定也要为她绾一辈子的发。可是当他再见到她,她满头青丝却已白如雪,最多只是将头发束在脑后,却再也没有绾起来过。
“南离,你说,我到底还爱不爱他?”桃衣看着水面,愣愣的说道,只是南离却并未回答。待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问了什么,立即回头看向南离。
只见南离正坐在地上,背靠着一棵树,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酒囊,正仰头喝着。
“南离!”桃衣爬起来,抢过了他手里的酒囊,全然不顾自己正赤着双脚:“什么酒,好香!”说着,她举起酒囊便喝了起来。
“你……”正在南离想阻止她的时候,却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顿在了那里,一双温柔的眼眸静静的看着她。
“嗝……”桃衣打了个酒嗝,双颊变得通红通红。笑呵呵的将酒囊扔回南离怀里,在他旁边倚着树干也坐了下来。
“南离呵,这情之一字真是让人肝肠寸断啊!”她说着,一脸的醉眼迷离。南离看着迷蒙的她,心念一动,揽过她的肩,对着她柔软的唇便吻了下去。
多想,一吻便是地老天荒,多想,就这么抱着你此生不放,多想,多想……
“呵呵,南离,唔……我好像醉了……有点不好喘气……”桃衣呵呵的笑着,将脑袋在南离的怀里蹭了又蹭,寻着一个舒服的姿势便沉沉的睡去了。
“傻瓜……”南离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丝,眼底的温柔几乎要将人淹没。此刻,他怀里的人若是醒着,便会看到他眸子里除了漫天的温柔,还有一抹刻骨的伤痛。
唐门。
“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又练了葵花?你这回到底是切没切啊?”百里绫焦躁不安的围着夏良笙转来转去,看着他逐渐变得柔美的无关,眼底尽是压制不住的愤恨。
“我……”
“就是啊,切了绫子怎么办?没切你又想走火入魔么?”一边的沈青迟悠然自得的放下茶杯,唔,这上好的高山云雾果然就是不一样,真真儿是唇齿留香。
“那个……”
“唉,兄弟,有什么想不开的大家可以一起烦恼,你这一刀子下去,可是什么后路都没有了啊!”北冥浪拍着他的肩膀,一脸的沉重,看他的眼神仿佛看即将要献身的壮士一般。
“你们闭嘴!我没有切!”夏良笙终于在其他人开口之前说出了这句话:“门主定期给我疏导经脉,这次不会走火入魔的。”他如是说道。
“可是你会越来越美,终究有一天比我小师妹还美,她会嫌弃你的!”澹台忆情一边说着,一边不忘记瞥了瞥百里绫的脸色。
“没关系!那样绫子就可以抛弃你和我回峨眉山清修了!”小染乐呵呵的说。
“……”夏良笙终于无语了。
“长老,锦衣卫派人送来信件,请长老过目!”一名巡逻弟子急急跑了进来,双手呈上了一封信,信封上盖着一个章。离得比较近的沈青迟无意间瞥了一眼,整张脸瞬间变得铁青。
“怎么了?”夏良笙注意到沈青迟的反常,关切的问道。
“这上面的信章是西门雨航的,难道此次发兵是他统帅?”沈青迟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这番话说了出来。
“嗯,上次也是。这个人野心很大,生性狡猾,不好对付。”夏良笙沉声回答道,然后拆开了信件,粗粗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整张脸也如沈青迟般铁青铁青的。
“哼!”夏良笙怒哼一声,将那信件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被他这重重一拍震得掉到了地上,碎了一地残渣。
“怎么了?”北冥浪疑惑的从他手下抽出信纸,只看了一眼,他便觉得哭笑不得。
“西门雨航是来搞笑的么……”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