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
你很快乐么，但是你能快乐多久？多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快乐下去。但是我不能，我不能留在你身边。
“我爱你。”桃衣揽着他的脖子凑近他的耳朵轻声说道。
“我也是。”唐乔宇惊喜的吻着她的额头，满眼的笑意。
“所以你可以放我走了么？”桃衣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把他直接从云端踢到了泥里。
唐乔宇双手捏着她的肩膀，克制着自己不要发火，但是那手上的力道依旧渐渐的加重了。桃衣抬起头看着他，眼里都是泪水。
唐乔宇紧咬着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此刻他只觉得仿佛有一个千斤重锤狠狠的砸在他的心口。都已如此，还是打动不了她，那他究竟该如何是好。
“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了！”唐乔宇甩开了自己捏着她肩膀的手，近乎发狂的怒吼着。他从未想过会这样，他甚至以为只要自己尽全力弥补，就能挽回她。可惜他却忘记了，有些事情回不去，有些事情也不能重来。
“没有，你很好，真的。”桃衣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他。
“你说我什么不好！你为什么非要离开我！为什么！你说啊！你说啊！！”唐乔宇瞪着通红的双眼吼道，桃衣仿佛看到一只悲伤的孤狼，正在对着元月嚎叫，试图唤回什么，但是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我只是没有办法忘记你在我那么爱你的时候想要杀掉我，就为了一己私欲在那个时候想要杀掉我。”桃衣静静的看着他几近癫狂的模样，平静的说道。虽然是这么伤心的话，可她的眸子里却如古井一般，波澜不惊。她平静的看着他，眼底的泪水顺着脸颊落下，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可是在唐乔宇的眼里，却是划在他心尖儿上，一阵一阵的疼，毫不留情。
唐乔宇愣住了，仿佛什么人点住了他的穴道，他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哭泣的人儿，想起了那个夜晚。
他负手站在昏迷的她旁边，沉思片刻之后，举起了手里的剑，落下，汨汨鲜血顺着剑身淌了一地。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你终究把我看轻了，无论我再怎么做，也比不上洛雪，是么？”那时候，她躺在血泊里，神色绝望的说道。可是当时的自己，却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如果不是我因为中毒心脏比别人小，如果不是蓝宁救了我，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会不愿意和你在一起！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会这时候就满头白发！”桃衣说着，撩了撩自己的头发，虽然是苛责的话，可是却说得无比平静：“从你刺我一剑开始，你我的情分便已经结束。你要做什么都与我无关，可是你不该追着要我死。”
“唐乔宇，你是多害怕被人知道你曾受过我的恩惠？你以为我不知道追杀我的黑衣人都是你指派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唐乔宇只觉得心疼欲死，上前一步拉下了她的手，把她搂进怀抱里，不停的说着这三个字。
“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不然这样，换你捅我一剑，好不好，往死里捅，我活过来你就嫁给我，我活不过来你就原谅我，好不好？”唐乔宇说着，拿出了青竹塞到她手里，然后握着青竹的剑尖朝自己的心脏辞去。“是我糊涂我派人追杀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别闹了！”桃衣忍无可忍的把青竹剑扔到了一旁，“并不是道歉就可以解决一切，这里的疤永远都褪不掉！我这一头的白发也永远都不可能变回去！”
“你以为你说句对不起，我就能忘掉这一切吗？”
“你知不知道我整个人都碎了都死了！死了！”
“我真的好希望你从来没有出现过！”
“我真后悔我爱上你，我真后悔我那样爱过你！”
“你知不知道，当一个爱过你的人后悔自己爱过你的时候，这份感情就已经无法挽回了！”
“你知道什么叫晚了么？晚了就是来不及了没希望了没救了死绝了！”
桃衣一口气说完之后，转身朝小院跑去了。唐乔宇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身后烟花开得很灿烂很热闹，天地间都是烟花炸响的声音，只是他的脑子里全是桃衣刚刚说的话。
“我真后悔！”
“来不及了！”
真的么？可是我真的不想不愿不要也不能放开你，我爱你，可是，是不是迟了？
他俯身，拾起了被她扔在地上的青竹剑放在手心里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周围的仆人都以为自己的主子入了魔障的时候，他却发狂似的在院子里舞起了剑。
院子里那些烟花还在放着，他就在烟火中间穿梭。清冷的剑光仿佛将他包围了起来，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虚幻。
许久，他停了下来，再次把青竹剑放在手心里，然后眉间拧了起来，一发狠，竟生生的把这剑给折断了。
“你这是何苦，这毕竟是你爹留给你的东西。”阴影里一个声音传来，语气里竟都是心疼。
“可惜我却拿着它伤了我最心爱的人。”唐乔宇说着，把那断成两截的青竹扔在了地上。
“唰！”
“唰！”两条人影在院子中间站定。
“唐乔宇，桃衣在哪里？”南离一落地就想冲过去，但是被眼疾手快的叶千骨拉住了。
“倒是贵客。”唐乔宇回身，抚了抚衣服上的褶皱，云淡风轻的说道。
“二位一路风尘仆仆，想必定然十分辛苦，桃子刚刚睡了，我想有什么是还是明天再说，不知二位意下如何？”唐乔宇说着，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那我们就叨扰了！”叶千骨拦住了正要说话的南离说道，一派长者威严的样子。
“请！”唐乔宇也不叫仆从，而是亲自在前面引路，一路送他们到了客房。
苏州。
“不行，我要去唐门找他，锦衣卫三番四次挑事，这次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我不管，反正我要我去！”风铃园里，百里绫捏着一个唐门情报弟子的脖子，面色凝重的说道。
“那……能不能……把……我……先放……放开……”那个情报弟子已然透不过起来。
“我陪你去！”无念说着，从百里绫的魔爪下救出了那个情报弟子。只见那情报弟子一喘过气便连滚带爬的跑了。
“我嘞个去，阿弥陀佛。”无念看着他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念了一句佛号。
“咦？小和尚，好久没听你阿弥陀佛了！”百里绫瞪着一双眼睛把无念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也好久没有我勒个去了！”说着她笑了起来，还记得刚认识无念的时候，无念除了阿弥陀佛就是我勒个去，自霍悲的事情之后，无念沉默了许多。百里绫还担心无念受到的打击太重，总是逗他开心，如今一看，应该是好了一些了。
“快去收拾收拾了，跟浪浪他们仨说一声，然后趁天色还早我们动身吧！”无念拍了拍她的头说道。
“无念你去跟他们说……”
“我嘞个去，为什么是我？”
“我怕我师兄……”
“好吧……”
于是无念便垂着头，朝浪浪的房间走去。自从浪浪中了媚药，澹台忆情和小染两个人总是动不动就跑去问他中了媚药以后的生理反应的过程。
“什么？我才来你们又要走？”澹台忆情一蹦三尺高，激动的样子让无念想起了师傅说过的，西方一种大眼猴。不过他一蹦三尺高的样子和百里绫真的好像，不会绫子就是被澹台忆情传染的吧？想到百里绫，无念心里有个地方莫名的柔软了起来。
“绫子不放心夏兄，我不放心绫子，所以你懂的。”无念说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所以绫子是去投奔夏良笙的，而你是去照顾绫子的咯？”澹台忆情若有所思的说着，一双明亮的眼睛贼兮兮的盯着无念。无念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心里低低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紧接着就听到澹台忆情开口道：“既然如此，怎么能让你们两人去，我也去。”
“那我也要去！”一边沉默的北冥浪突然出声。
“那大家一起去好了！”小染也开口说道。
“可是……”
“没什么可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小染子，咱们收拾去！”无念还想说什么，澹台忆情却打断了他的话，然后冲小染打了个响指说道。
“但是……”
“那浪浪的东西谁收拾啊？”无念正捡到空子又要说什么，小染又开口打断了他的话。
“我说……”
“他自个儿收拾，中了媚药又不是断手断脚！”无念再次被澹台忆情打断了要说的话。
“喂……”
“擦你大爷能不能不要到处说我中了媚药这种丢脸的事情啊！”无念最后一次试图开口，北冥浪脱掉自己的鞋子就朝澹台忆情扔去，嘴里骂骂咧咧的话又打断了无念。
好吧，那就一起去吧！
无念终于放弃了，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