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异象横生
待他二人回到前厅之时，宴会已经快开始了。百里绫一见桃衣便走了上来，与她一起的还有万俟墨染。
“你怎么受伤了？”百里绫一拉桃衣的手，桃衣便痛呼了一声。
“无事，遇到岑默了。”桃衣淡淡答道，心想岑默这一掌定然是用了十分力气，如今恐怕是伤到骨头了。
“她居然能伤你？”百里绫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不高兴。她虽然与岑默不是特别熟悉，但是也是知道的，岑默的武功不过泛泛，如今她与桃衣在战场上磨练了一年，武功虽不能称是出神入化，但也绝对不是泛泛之辈所能伤着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桃衣故意让岑默伤到了。
“我也很诧异，我印象中她武功平平，惯用双刀，却不知道她居然内力深厚，而且剑法也十分出色。”桃衣说着，又摁了摁肩膀。“但是我想不明白为何南离会被擒。南离心思缜密，不是那么容易就上当的。”
“南离被擒不是因为上当，而是因为他以为你被擒了。”一个浑厚的男声传来，众人定睛一看，是叶千骨。
“叶叔叔！”桃衣低着头喊了一声：“你这话是何意？”
“那日我与南离前往捻桃山庄，却不知怎么的，捻桃山庄变成了一座空宅。我们离开捻桃山庄不久，南离接到一封信，信上说你在岑默手里。他派人打探了一番，发现你确实不在恶人谷了，这才急火攻心，单枪匹马前往捻桃山庄，之后便被擒了。我曾上捻桃山庄拜访过，岑默一边告诉我没见过南离，一边暗地里又差人放出消息，说南离在她手上。”叶千骨说着，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桃衣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凝重：“若不是我知道她也在找你，恐怕我真的会以为你二人都被她擒了。后来洛阳王告诉我你在雁门关，我悬着的一颗心才算稍微安稳了一些。只是这一年来，苦了南离。那捻桃山庄看似平常，却是防范得滴水不漏，我多番打探，都不知道南离被关在什么地方。”
“居然是这样！”桃衣听完叶千骨所说的来龙去脉，一时间竟然有些气血翻涌，嘴角更是溢出了一丝鲜血。
“我瞧瞧。”萧醉墨说着，便拿起桃衣的手号了号脉象，紧接着眉头皱了起来，抬头对百里绫道：“百里姑娘，劳烦你查看一番桃衣肩上的肌肤，看看是否有异。”
百里绫依言挡住了众人的视线，将桃衣的衣服撩开一角，然后往里看去。只见桃衣的肩上赫然出现一个漆黑的掌印，掌印正中间还隆起了一个大包。
“桃衣这是中毒了吗？”听闻百里绫说完桃衣的伤势，萧醉墨陷入了沉思。百里绫本就是个急性子，便不容他细想就急急忙忙的问道。一旁，桃衣已经脸色惨白。
“不像，她是中蛊了。”夏良笙的声音传来，百里绫一回头，他已经站在自己的身侧。抬手便封住了桃衣几处大穴，紧接着桃衣终于支撑不住了一般，晕倒在万俟墨染怀里。
“中蛊？”百里绫此刻也顾不上与夏良笙置气，上前拉住夏良笙的手急急问道：“什么蛊？岑默竟然会蛊术吗？那不是苗疆的玩意儿？”蓦然，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又道：“当初霍悲也是死于蛊虫，这么说来，也是岑默下的手？不对啊，岑默去过苗疆吗？不是说学了苗疆蛊术的人一辈子都不得走出苗寨吗？”百里绫说着，倒有些魔怔了一般。
“绫子，你先冷静一下，听听夏流怎么说。”万俟墨染一面抱着昏迷的桃衣一面轻轻扯了扯百里绫的衣裙，细细的声音倒是让百里绫平静了下来。可没人注意到，一旁的萧醉墨却是皱起了眉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岑默没有去过苗疆。她师从极乐谷，她的蛊术，应该是跟马查兰学的。”夏良笙轻声说道：“幸好桃衣曾中过雨恨，这种毒十分霸道，所以就算蛊虫入体也暂无性命之忧。绫子，你和小染是女孩子，一会儿到房间里，我隔着屏风告诉你们怎么将蛊虫取出，现在，我们需在宴会开始之前，将桃衣身上的蛊虫弄出来！”夏良笙说着，冲百里绫点了点头，便招来一个小厮，让他腾一间空房间来，再请叶千骨先去知会洛阳王一声，就说他们四人会迟一些到宴会。叶千骨对这蛊毒并不了解，心知自己留在此处也没什么用处，吩咐他们照顾好桃衣，便离去了。
“你为何要支开叶叔叔？”百里绫在叶千骨走了之后问夏良笙。夏良笙只是笑了笑，并不回答。待他想喊个小厮把桃衣抱到房里的时候，萧醉墨主动伸出了手，将桃衣从万俟墨染的怀中接了过来：“走吧！”他冲带路的小厮说道，直接忽视了众人的眼光。
“我担心这个叶千骨是假的。”夏良笙与百里绫走在最后，低声对百里绫解释道。话毕，他眼神紧紧的看着前面抱着桃衣的萧醉墨，和萧醉墨身边的万俟墨染。他总觉得好似哪里不对劲，可是怎么都抓不住那一缕思绪。
房内。
夏良笙隔着屏风严肃的对里面的百里绫道：“先用手指碰一碰桃衣肩上肿起来的那个包，是不是感觉有硬物在里面，而且是活物？”
“是！”片刻后，里面传来百里绫的声音。
“在桃衣身下垫块布，然后将她上衣脱去。”夏良笙说着，抽出手中的匕首，放在眼前的蜡烛上烤着。继而他顿了顿，轻声问道：“绫绫，你怕么？”
“我……”里面传来百里绫犹豫的声音。也是，毕竟是个女孩子，对这些虫子总是会心有戚戚焉的。
“一会儿按照我说的，一扎破桃衣肩上的包就离开，否则蛊虫要是咬到你，就是毒了。”夏良笙说着，抬眼看了看门口站着的萧醉墨和万俟墨染，心中那抹不安越来越重，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好！”百里绫似下定决心一般的声音传来。他收回心神，摸出来一个瓶子，伸手递了进去：“这是避毒珠磨成的粉末，你撒在桃衣伤口周围，最好是在她身下也撒一层。蛊虫一旦沾到避毒珠的粉末便会动惮不得，到时候只需将布一卷烧了便可。”说着，他又看了一眼门口的两人。接着看了看手中已经烧得通红的匕首，闭了闭眼，也伸了进去。
百里绫拿着夏良笙的匕首，看着昏迷不醒的桃衣，心中有些害怕。即便是在桃衣周围都撒上了避毒珠的粉末，她心里依然有些发毛。她闭了闭眼睛，举起匕首便朝桃衣的肩上刺去。
“等一下。”夏良笙在屏风外突然开口。“绫子，你方才是怎么遇到小染的？她可是与她师傅在一起？”夏良笙问了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百里绫愣了愣，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不是我撇下你后想去找桃衣，可是我不知道她和萧醉墨在哪里下棋，转来转去就遇到了小染。怎么了吗？”
夏良笙闻言沉吟了片刻：“当时小染可有什么异样？”
“异样？”百里绫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异样倒是没有，不过我问她是不是跟她师傅一起的时候，她的反应有些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说不上，她说她并未与师傅一起，而是提前了半个时辰来的。说是想早点来占位子。”
夏良笙听完又沉默了，他方才终于想起来哪里不对了。万俟墨染方才喊他“夏流”，以自己和万俟墨染的关系，她是断然不会知道自己这个绰号的。这个绰号还是百里绫有一次开玩笑时取的，也只有百里绫和北冥浪二人偶尔会喊他夏流，为何万俟墨染会知道这个绰号？
“你先将桃衣的衣服穿好，我不放心，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待我去把乐天喊过来。他见多识广，若是真的中蛊的话，他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夏良笙说着，便朝门外走去了。百里绫听了他这番话，心中的不安更甚。于是便三下五除二的将桃衣的衣服穿好。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思，她划破了自己的手摁在桃衣肩膀处的衣服上，看上去就像是取出蛊虫后溢出的血一般，随后便将桃衣身下垫着的布卷了起来。待她做完这些的时候，屏风已经被人推开了。
“夏良笙说蛊虫已经取出来了，那现在桃子怎么样了？”万俟墨染关切的问道。
百里绫看着万俟墨染清秀的脸庞轻轻叹了口气，道：“蛊虫取出来了，只是她依然昏迷不醒。方才夏良笙说去请个大夫来给桃衣仔细瞧瞧。”话毕，她瞧瞧打量了一番万俟墨染，只见她似乎是轻轻的松了口气，心不由得沉了几分，这小染，到底哪里有问题？
正在她发愣之际，萧醉墨也走了过来，看了看眼前的情形，又皱了皱眉，眼神在百里绫和万俟墨染二人之间转了转，并未说话，却走上前，伸手摁了摁桃衣的伤处。
“喂！”百里绫见他举止轻薄，颇有些不乐意的出声。岂料他不仅没有收手，反而整个手将桃衣的肩膀抓了起来。百里绫手中还抓着夏良笙的匕首，心念一动，反手便朝萧醉墨刺去。
“绫绫！”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夏良笙的声音凭空出现，制止了百里绫的下一步动作：“萧兄不会害桃子的。”话毕，夏良笙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他的身边跟着一个一脸痞气的男子，正是乐天。
“乐天你快看看，桃子这到底是怎么了！”百里绫见到乐天，便急急出声道，余光却盯着一旁的万俟墨染，只见她眼中有疑惑的神色，却是直勾勾的看着桃衣，也不说话。
“不用我看了，萧大掌门用自己的内力替她逼出了蛊虫，还顺便解了毒。”乐天只瞟了一眼桃衣，便开口道。
“解毒？”百里绫惊呼，方才不是说桃衣没有中毒吗？据她所知，蛊是蛊，毒是毒，根本不是一回事啊！
“方才我看桃衣脸色苍白，额上冒汗，右手僵硬，显然是中了蛊虫。方才来的路上夏兄跟我说了桃衣中过雨恨奇毒，这种毒十分霸道，一旦中过雨恨，再中其他的毒的话，毒素发作都会慢上许多，蛊虫自然也是被雨恨所阻，所以桃衣只是右手僵硬而已。而桃衣嘴唇发紫，显然是中了毒。若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种急性的毒，只有立发的毒才会在发作受阻的情况下跟蛊虫同时发作。”乐天仔细的解释了一番，又道：“萧大掌门内功深厚，蛊虫已经被他逼了出来。方才你是不是在桃子周围撒过避毒珠粉末？”说着，他便转头问了问百里绫。百里绫有些怔忪，默默点了点头。
乐天见状，倒是有些得意般道：“那就是了，桃衣的毒本就可以用避毒珠解，萧大掌门替她逼出蛊虫的时候，已经顺手将毒解去啦！”说完，他拍了拍夏良笙：“亏你还知道说我见多识广。”
“难道我要说你中过蛊？”夏良笙懒懒的翻了一下眼皮说道，倒是一点面子也不给乐天。
“老夏你就是这么对我的吗！！！”乐天猛地像被猜到尾巴一般，陡然提高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