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下来，就沉熠白最开心了，吃完之后还忍不住欢呼，在沙发上吃水果的时候手舞足蹈的，开心的不得了。
“007，你要走了吗？”沉熠白看她穿好衣服，“不能住下吗？现在外面好晚了，特别黑。”
“没关系，我打车回去。”柠夕摸着他的头发。
沉衍还没回房间，看了看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太晚了，柠夕身体也不太好，让她一个人回去，他也不放心。
“诶？爸爸你也穿好衣服了？”沉熠白惊讶地看着沉衍，“爸爸你要送007吗？”
沉衍应了一声，看向柠夕，“太晚了，我送你。”
“不劳烦你了，我自己回去就行。”柠夕背好包，和沉熠白说了再见，径直出门。
沉衍不说话，跟在她身后一道出去。
沉熠白眼睛亮了亮，作为一个聪明的小孩，他当然不会跟着出去。
这是爸爸和007和好的机会，007今天还叫爸爸出来吃饭了，这是之前完全不会发生的事情。
沉熠白美滋滋地想着，过不了多久，他们一家三口就能天天在一起吃饭了。
柠夕跟沉衍进了同一个电梯，电梯里可以看到他们的身影，柠夕不管从哪个角度都能看到沉衍的目光。
她就是不说话，也不看他，安安静静地站着，目不斜视。
沉衍从电梯里看着她的头发，很短，很好看，柠夕长得标志，什么造型都好看……要是，没把头发给他就好了，没有那回事的话，他今天会有勇气靠近柠夕。
“哎……”柠夕忽然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沉衍转头看着她，看到她眉头紧皱着，双手用力地抓着包带。
“怎么了？”
柠夕没有回答，电梯停的一瞬间，她伸出一只手扶着墙壁。
电梯门开了，她迟迟没有抬腿出去。
沉衍的脸色一沉，手臂揽着她的肩膀，稍一用力就把她带到自己怀中，带着她出了电梯。
他看着柠夕苍白的脸色和紧皱的眉头，心像是被扔到冰水里，冻得发颤难以呼吸。
“别怕。”他握着她的手，把她的身体全部拥入怀中，“柠夕，不要害怕，我在，听得到我的声音吗？我抱着你，没有危险。”
沉衍拍着她的后背，感受到她发颤的身体，她的世界现在一片黑暗。
柠夕，看不到了。
他恨不得把这些痛苦都转移到自己身上，不要伤害他的柠夕。
“不怕，不怕了……我一直在，我拉着你。”沉衍感觉到她的身体没那么紧绷僵硬后，才轻轻将她打横抱起，“我带你去医院，去找Baudoin。”
“……不用。”柠夕嗓音干涩。
沉衍还是往外走，柠夕被他抱着，什么都看不到，一片黑暗只能感觉到他下台阶，转弯，走路……
她不是经常会这样，Baudoin医生说了，虽然是间歇性的，但是很有可能某一次的失明或者失去嗅觉听觉……都是最后一次。
“站好。”沉衍把她放下，然后开了车门，让她坐进去，自己跑向驾驶位，关上车门后，他又紧了紧她的手，“别怕。”
柠夕看不到，但是从握着她手的力道来感觉，沉衍很紧张，至少，比她自己紧张。
他的掌心很冷，有些湿，握得她有点疼，骨头硌的疼。
她微微用力挣扎，提醒他自己想把手抽出来，沉衍果然松开了。
“不用去医院。”柠夕又说。
“不行。”
柠夕张了张嘴，拧眉看着他，语气倨傲带着不悦，“沉衍，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她能听到沉衍错乱的呼吸，还有几声换气的声音。
“我要回家，你要么就把我放在路边，要么就送我回家。”
沉衍不说话，默默开车。
柠夕皱眉，手突然放在门把上重重一拉——
伴随着刹车声，柠夕的胳膊被一个很重很重的力道扯住，她的身体都控制不住地倒在他怀里，肩膀重重撞上他的胸口。
她另一只手还抓着门把，她说：“沉衍，你别再想着控制我，我不会再听你的话。”
“去医院让Baudoin给你做个检查。”沉衍的声音很低沉，能听出说的很费力。
“我已经习惯了，经常这样，Baudoin知道，没有办法。”
沉衍心头酸楚的厉害，“我很担心。”
“可我失明了那么多次，也都是自己挺过来的，凭什么你担心我就要听你的。”
“柠夕……”
“回家吗？”柠夕冷漠地问。
沉衍颤着声音呼吸，捏着她的胳膊，半饷，柠夕听到他的声音，“你别开车门，我送你回家。”
柠夕放开车门，感受到胳膊上的力道缓缓放松，汽车缓慢行驶。
她看到车子开出小区，然后朝她工作室的方向看去。
每次失明的时间都不会太长，或许太长的那次，就真的再也看不到了。
她能从玻璃偶尔的反光上看到沉衍的脸，很严肃，像个老头子，本来难看的脸色，更难看了。
沉衍，你的算计，你的精明，你的城府……从此在我这里，都要失灵。
柠夕闭眼靠在座位上假寐，本来是想着休息一下，没想到真的昏昏沉沉地睡着了，车子一停，身子微微一晃才转醒，看向窗外已经到了，额上忽然贴了一只手过来，很凉的手。
“你的手太凉了，我没发烧。”她看着沉衍说。
“能看到我了吗？”沉衍问她，还是很着急的样子。
“看不到。”柠夕懒散地说了句，拉开车门就出去。
沉衍跟着出去，车子还停在过年的时候停的位置，柠夕站在车旁边，往自己窗户上看，看的非常清楚，几乎是面对面了。
“你粘好模型给我发短信的时候，就坐在车里看我？”
沉衍脚步一顿，没想到她还记得这茬。
他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听到柠夕鼻息间传来的一声很哼笑。
“不许进来。”柠夕刚进了门就用力关门，砰得一声卡住了东西。
她低头一看是沉衍的手腕，沉衍没发出一点声音，好似那不是他的手。
“沉衍，你有病啊？！”她说着松了力道，沉衍趁机进来，关上了门，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