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般毫不留情地强调身份形同奴婢，沐姨娘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转头看向顾相时，见他也是冷眼旁观，竟是默认了老夫人的话！
当即眼角红润，沐姨娘只好屈身认错，“老夫人教训的是，是贱妾逾矩了，还请老夫人责罚。”垂下的眼睑，敛去了眼底的恨意，藏于袖中的手指紧紧掐着手帕，方才忍住了胸中的怒火。
只有忍，别无他法。
这一点，沐姨娘很清楚。
“责罚？”老夫人右手猛地拍了下桌子，胸膛处迸发出深深的恨意来，“沐氏蛇蝎心肠，勾通外人用毒害死正房裴氏、残害嫡女寒儿，压制各房庶子庶女。老身且问你，是也不是？”
沐姨娘脸色顿时变得骇然，一时不知所以。
老夫人色厉内荏，俨然一副有理有据的样子，很显然是已经掌握了证据。
再看看堂上顾相，脸色深沉，显然也是站在老夫人那一边。
沐姨娘不愧心性坚韧，即使到了这一刻，依旧想着如何摆脱困境。
若是一般的女子，恐怕是早已经慌了神，口不择言了起来。
沐姨娘苍白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哆嗦着嘴唇，一副被人冤枉的模样，“老夫人，贱妾自从入了顾府，一直都是尽心尽力地侍奉老夫人，听从裴夫人的教诲，服侍老爷。深知自身本分，不敢有一丝逾矩的心思，何来毒害裴夫人一事，残害嫡女、难为庶子女之说？”
声泪俱下，俨然一副被人冤枉陷害的样子，如若真的没有证据，就凭借她这一番说辞，就足以赢得别人的怜惜与信任。
“事到如今，你不但不认错。还不知悔改！”坐于上首的老夫人哼了一声，长长的拐杖砰的一声磕在了地面上！
当前状况之下，顾清寒垂首敛眉，长长的柳叶眉犹如愁带一般，微微蹙着，听到沐姨娘这一番话之后，这才抬头来，站起身子。
“是你，害死了我娘！”顾清寒水雾一般的眸子，死死的盯着沐姨娘，压低声音，将声音里的悲痛与恨意显现出来，“我娘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你要如此歹毒？”
那双骇人的眸子看起来格外的渗人，沐姨娘竟然被一下子摄住了心神，动弹不得。
脸上露出讪笑来，其实心里早已经要崩塌了，从来都没有想过东窗事发，沐姨娘脸色每苍白一分，就越展现出她内心的恐慌。
“二姑娘，你……你在说什么啊！”沐姨娘拉开两人的距离，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在看到顾相将桌上的一个木盒给打开并将里面的东西朝她砸了过来后，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肃之冷冰冰的看着底下平日里最宠爱的沐姨娘，任谁都不会容忍身边有这么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你自己看看，这都是些什么！”顾肃之沉着声音，脸上一副冷硬的神情，“这么多年来，我从未怠慢过你，因为信任你，将顾府内宅将定了打理，给你正房才有的权利，你呢？就是这么回报的吗？”
地上，散落着一堆书信，没有人像沐姨娘更加清楚这里面的内容是什么！
很多封面上写着“安先生”亲启的字样，还有十来封是写着“沐诚森亲启”！
看到这里，沐姨娘在坚韧的心性，也差不多崩溃，怎么也不会想到，最终背叛她的人，竟是安先生！
安先生是谁？
以沐姨娘对他的了解，心性凉薄，做事一向凭借喜好来。
这能怪谁？
昨晚才想着人或许已经被人……却没想到，最后将一切揭露出来的人还是他！
一时之间，曾经风光无限的人，瞬间沦落到这般身败名裂的境地！
“来人，将沐氏带下去好好看管！”见人没有了辩驳默认下来，顾肃之一拍桌子让人将沐姨娘拖下去。
就连绛草也没能幸免，一同被带了去。
原本以为会看到沐姨娘大闹一场尽显狼狈，可自被揭穿后就沉默的沐姨娘，这个结局让顾清寒觉得些微遗憾。
垂首立于一旁，最后被老夫人叫到身边，双手被她紧紧握着，像是无声的安慰，顾清寒也觉得心中一暖。
可是，在离开大门之前，沐姨娘如梦初醒一般一把将驾着他的小厮给推开了，狼狈地冲进来，对着高坐于上的两人连磕了数个响头，直到额头出血。
“老夫人，老爷，这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大小姐与三公子完全不知情，还请看在我多年的苦劳份上，不要将我的过错迁怒到他二人身上！”沐姨娘动作过大，泪水横流，原本精致的妆容此刻看起来格外的憔悴。
头上那彰显着身份尊贵的飞凤钗大幅度地摇晃着，让老夫人等人不注意都难！
绛草早就哭的没了声音，可看着向来高高在上的沐姨娘不停的磕头请求不要牵连大小姐三少爷，心里突然一阵快意。
这些年来，沐姨娘的所作所为。她们这些身边人最清楚，也是最明白的，绛草突然想起来前几日沐姨娘才说的，芝草她还有能力放她出去。
没想到，一语成籤。
沐姨娘这是罪有应得，那她们这些身边伺候的，同样是——罪有应得。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拖下去！”顾肃之此刻是一眼都看不下去，那站着的小厮连忙又将人给架了下去。
顿时，大厅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老夫人将顾清寒扶起来，“寒儿，这些年让你受的苦，都怪奶奶疏忽了。”
顾清寒用手环抱住老夫人的肩膀，靠着她，“寒儿多谢奶奶替我娘做主，我娘在天之灵也会心安下来。”
书信是顾清寒交给老夫人的，老夫人当找来刚回家的顾相，证据在眼前，不管顾相信与不信，都是注定了这个结局。
沐姨娘在顾府毫无立足之地，有人的地方，是非就永远也不会少。
就算顾相顾忌面子不想将事情闹大，依旧阻挡不住长舌的人。
不出一个时辰，离朝上下都知道了在都城名声极好的顾府沐姨娘竟然是这般人物，害死了正房裴夫人不说，近十年来，都是对嫡小姐也是百般苛刻，难怪总是觉得顾家二小姐眉宇间总是一副愁态。
沐姨娘一事，算是告了一个段落。
支开身边的人，顾清寒独自一人前往凝翠院，不过是几日的光景，里面已然人走茶凉。
“小姐，老爷吩咐了，不能让人进去。”门口处就两个身强体壮的家丁守着，看到手提食盒的顾清寒，心里不敢有一丝轻怠。
扬了扬手中食盒，顾清寒清冷的声线响起，“不管沐姨娘以前做过什么事，示范区里，按照爹爹的说法，左不过也就这几日的活头了。”长眉微微扬起，嘴角淡淡，“好歹也是尽心尽力为这顾府内宅操劳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