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那些须轻视之意早已烟消云散,此刻四公子相问,不禁心悦诚服地叹道:“此女当真是气度非凡。”
四公子闻言却是一怔,知是墨羽会错了意,不禁失笑道:“我问的可不是这个。墨羽,适才那小姑娘在乞儿腹上按下的手法,你可曾留意?”
墨羽也不尴尬,凝神思忖片刻,这才答道:“照属下看来,那几下手法实属寻常,并无出奇之处。”
“是么……”四公子略一沉吟:“许是我多心了,方才那少女所用手法,我瞧着倒与云家……”
四公子话说一半便生生打住,墨羽听闻“云家”二字,眸底更是闪起一丝精芒,压低声音道:“公子莫急,医家手法博杂,那女子所用手法与云家有无关系还尚未可知。若要细查,不如待墨鳞回来,再做定夺。”
四公子微微颔首:“不错,墨鳞医术出众,又曾在云家待过,问他是再合适不过了。”
墨羽亦是深以为然。
两人正叙谈间,下边又是一番动静。朝楼下望去时,原本跟在楚公子身边的一个小厮跪在地上,不住朝李掌柜磕头赔罪。楚公子面上则是添了几丝羞惭之色,立在一旁轻声责骂那小厮,眉目间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味。
“楚桑榆倒是未虑胜,先虑败,不过这一会工夫,便已搬了个替罪羊出来。”墨羽瞥了眼楼下,又扭头望向四公子,目中露出几分探询之色:“公子若是有意,属下这便去将人证物证送下去?”
四公子怔怔地望着楼下某处,怔怔地有些出神,过了半晌,才又怔怔地道:“既然已是无事,何必又要再添枝节,索性由着他去罢。”
听他言下之意,竟是要息事宁人。墨羽颇感意外,只是见四公子那副意兴阑珊的模样,便知他一颗心只系在那似是与云家有所关联的少女身上,不由得暗叹一声,便不再言语了。
出了萃芳斋,外边已是日暮西沉。顾清寒走在前边,手里提着支果食将军,时不时举在面前,瞧上两眼。折葵小步跟在后边,手里提着个纸袋,纸袋里鼓鼓囊囊的,怕是足足装有七八支果食将军。
“小姐,天色不早了,小姐若是还有想去的地方,怕是得挑个时候再去了。”折葵小步跟上来,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模样。忽地,她似是又想到什么极有趣的东西,眼里闪起许多小星星:“对了,婢子打小服侍小姐,可还不知道小姐会医术呢。小姐,你这医术是哪里习得的啊,适才在人前替那小乞儿……”
说着,折葵嗔怪地瞧了顾清寒一眼:“小姐也真是心善,分明平日里最是爱洁的。为了替萃芳斋证个清白,竟是连那乞儿也碰了,岂不怕污了小姐的手。”
顾清寒情知是个破绽,匆忙掩饰道:“用帕子擦了手,不妨事的。”口中说着,顾清寒又担忧折葵口风不紧,忙又堵她口道:“我哪里会什么医术,不过是看人家戏本子里写的些零碎东西罢了,方才也是侥幸。对了,折葵,此事你知我知啊,若是旁人知晓了,便是徒惹旁人笑话,记住了吗?”
折葵见顾清寒一脸认真,便点头应道:“小姐放心,既是小姐嘱咐,折葵定然不说与旁人知道。”
顾清寒见折葵亦是一脸认真的模样,不觉心中微微一动,唇角便绽出丝笑来。正想再说些什么,折葵却已把头垂了下去,低声道:“小姐先在此稍待一会,婢子这便去唤马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