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下来,顾清寒每日都会替奶嬷嬷逼出体内一部分毒素出来,那些刚不久的毒素已经被排得差不多了。
只不过,那些潜藏在体内已经侵入骨髓的毒极其霸道,偶然她身上根本就没有克制这种毒素的药物!
“嗯嗯,咳咳!”奶嬷嬷点头,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咳嗽,不过她心里已经很开心了,她也没有想到过,原本都已经走向尽头的生命竟然还有机会多活几日!
“嬷嬷已经觉得很值当了,没想到小姐竟然还识得岐黄之术,”说着,又咳嗽了一声,每次顾清寒给她排毒的时候,身体就会轻松下来。也没有那般沉重了。
说道这里,奶嬷嬷让顾清寒附耳过来,轻声说道,“小姐,郡主在楚国是公认的集毒术与武功于一身的女中豪杰,按理来说,沐姨娘与顾肃之用毒是害不死郡主的。”
毒术!
裴氏竟然还精通毒术?
“只是,许是顾肃之伤郡主太深,明知道递给她的东西是有毒的,最后还是当着顾肃之的面将东西吃下,并且没有给自己配解药!”奶嬷嬷说话很费劲,就只说了这一段话,整个人已经精疲力竭了。
“奶嬷嬷你先休息吧,”看不下去的顾清寒让她躺下休息,奶嬷嬷嘴角一阵苦笑,说什么也不让顾清寒走,“不我还有东西没有给你,”再次靠近顾清寒的耳边,只觉得眼皮子很累,似乎要睁不开一般,说话也是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
“在夫人的秀阁轩里……里面最大的一颗……一颗桃树下,被我……被我埋下了两本郡主的毕生所学,你务必要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东西拿出来……”说完,竟然是眼皮子一翻,嘴角吐黑血整个人直接闭上了眼睛!
顾清寒哆嗦着手指探了探奶嬷嬷的鼻尖,已经没了气息……
死了。
就着这个姿势陪坐了好久,直到折葵折烟寻了过来,才如梦清醒一般,将奶嬷嬷平躺安置好,让两人给奶嬷嬷换下粘满了黑血的衣服,给她画上体面的妆容。
等天一亮,顾清寒就着手让人厚葬了奶嬷嬷,就在她娘裴氏身边。
跪在奶嬷嬷坟前,顾清寒对着她娘说道,“奶嬷嬷一生照顾着娘亲。死后陪伴在娘的身边想来也是极好的归宿。”
折葵折烟搀扶着顾清寒起来,一个主子给下人跪下,足可以见这主子性情是极好的。
刚回到顾府,远远的就看见门口处车马十来辆,几乎将顾府正门给堵的严严实实。
顾清寒皱眉,是谁这么大的排场?
就在这时,其中一辆装饰极其奢华的马车,被人从里面掀开了帘子,从中下来一个水蓝色衣裙的丫鬟,只见她又将手伸向了那车内,接着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搭了上来。
车内下来一人,只见她一身蜜合色大朵簇锦团花芍药纹锦长裙,长发随意挽起,散落下来的部分随风起。
转身时,恰见那眉间一点殷红,细长烟眉,狭长凤眸,勾人魂魄,淡唇微微翘起一个弧度。
“是大小姐回来了。”折葵见了,见顾清寒一脸疑惑,方才解释道。
顾家大小姐回来了?从何处回来?
身边的折葵只好接着解释道,“大小姐近几年来一直被淑妃娘娘叫到跟前服侍,久而久之,也就直接在淑咸宫住下了。”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在后宫之中没命名分地就住下了,这顾家大小姐究竟是在图什么也就不言而喻了。
“嗯。”顾清寒闻言点头,前世云笙时,认识的京都女子也就那么一些,对这个顾府庶出的大小姐,她当真还不清楚。
门口都这么大的排场给堵住了,顾清寒只好下车来,半天都没有看到前面挪动一下。
近了看,只见这顾洛水抬头看向那顾相府三个金灿灿的鎏金大字,像是没有注意到已经走到身边来的顾清寒一般。
当然,人家都没给你眼神,又何必“看见”别人了?
顾清寒心中冷笑,全然一副没有看见人与顾洛水一般擦身而过。
后者完全是没有想到竟然会被这般怠慢,可想而知这心里该是多么的憋闷!
“你给我站住!”眼见着人都要进去了,终究是忍不住了,顾洛水脸上难掩难堪与怒气,“为何见了姐姐也不问安道好?”
这般理直气壮,让顾清寒听了顿住了脚,这才回过头,看向那一身红黄相间的衣服,最后看向那人的脸,“呦,我当时是谁呢。”
心中冷笑,顾清寒接着说道,“知道的,以为我这个嫡女被一个庶女忽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小姐一身华服要来我顾府探望谁,莫不是就来探望已故的沐姨娘?”
这一番话说完,当即让顾洛水脸色一变,距离上一次回来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那时的顾清寒还是一身病态几近垂死,如今怎么……
顾洛水一时竟然摸不透顾清寒来!
可这一番言辞当真是犀利的很,嫡庶有别,一下子将之前让顾清寒给她问安道好一事变成了逾矩!
再之后面的话,显然是在讽刺她身着华服意在沾沾自喜完全不顾及刚亡故的沐姨娘!
一下子竟然置她于不敬不孝的境地!
“妹妹在说什么呢,”想清楚了其中的厉害之处,顾洛水也很聪明地将之淡然过去,脸上带着伤心委屈的面容,“我原本以为,你我二人的情分,已经不必在乎这嫡庶之分,是以才会这般?沐姨娘虽是我的生母,可她作恶多端,即使我心里悲痛不已,也不敢在爹爹面前老祖宗面前展现哪怕一点的忧伤之情。”一席话,说的当真是有泪有情。
这般虚伪,顾清寒当即失去了与她争斗的兴趣,这顾洛水转换的很快,比之沐姨娘更加难缠,突然觉得这后宅内斗当真是没得意思。
“姐姐不必说了,既然都回来了,杵在外面总不是事,我乏了,就先走一步了。”说罢,多余的眼神都不愿意分给她一半。
后面看着的顾洛水当即收了脸上的泪水,恢复成了她凉薄的性子,再次见面的下马威出乎意料的失败了。
“小姐?”身边的水蓝色衣裙的丫鬟搀扶着顾洛水,见她半天还曾挪动,因此轻声提醒道。
“进去吧。”
一回到修竹院,对于顾洛水回府一事完全不当一回事,可就是有人看不惯她清闲的日子,要过来找她的麻烦。
才坐下没喝两口凉水,这张宋姨娘并两个通房就找上门来了。
不得已,还要听四人吐苦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