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寒看着那个小姑娘将手里的包子高高的举过头顶，明明自己穿着一身男装，为何这小姑娘却能将自己认出来？
“小姑娘，你怎么知道我是姐姐呢？你的家人呢？”顾清寒看着小姑娘不知为何心里隐隐觉得有些难过。
小姑娘转身指了指那个靠在柱子上的老年妇人，“姐姐，那个是我奶奶！她太累了，所以睡着了！因为你不像哥哥，我能感觉出来你是姐姐！”顾清寒顺着那小姑娘手指的方向看着那个妇人。
不，她不是睡着了，她已经死了，顾清寒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心里难过的要死，小姑娘只以为她睡着了，却还不知道饥寒交迫已经带走了她奶奶的生命。
看着小姑娘手里那个被捏上了好几个小黑手指印的包子，可是她却一口都没吃，“傻孩子，你不饿吗？”
小姑娘低下了头，片刻又将头高高的抬起，咽了一口口水：“姐姐，我不饿，等奶奶醒了，我把包子留给奶奶吃，奶奶好几天没吃饭了，一定也很饿！”
顾清寒转过身去，两滴眼泪顺着脸颊低落了下来，用手悄悄的擦干净，又转回身来，微笑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
“小姑娘，你真是个好孩子，没事，姐姐这里还有更多的包子，你看那个小哥哥正在蒸更多的包子，奶奶还会有的，你先吃吧！”顾清寒声音里都有些颤抖。
顾清寒领着小姑娘走到奶奶的身边，蹲下身子，看看那个已经死去很多天的妇人，尸体必须及时解决，否则容易引发疫患，这里这么多的尸体，还有奄奄一息的人，也必须要得到及时的解决，而能做这些的人只有赵潜渊。
兴许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他才如此放任这些流民不管，顾清寒有些失望，也有些生气。
如今这个时候若是将这老妇人带走，小姑娘肯定接受不了，但是毕竟生在乱世，有些事情，不得不让她明白，生死面前，没有人可以避免。
“小姑娘，你知道什么是死了吗？”顾清寒不知该如何说起，但毕竟是要让她明白的。
小姑娘淡淡一笑：“姐姐我知道，奶奶说死了就是离开了，去了很远的地方，就像天上！我们一路走来，有很多人都去了天上，奶奶说他们都得到了解脱，去别的地方吃好吃的，穿暖和的衣裳！”
顾清寒看着面色安详的老人，不禁在心里暗自感叹，她其实早就为自己的后路做了打算，她知道自己倘若有一天死了，孩子肯定会悲伤难过，所以她告诉她这些，就是希望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小姑娘能一个人好好的活下去。
“那姐姐现在要告诉你，奶奶也去了很远的地方，所有到了那个地方的人都有一双千里眼，他们会在天上看着你，保护你！”
“奶奶是不要我了吗？她一个人去吃好吃的了，穿暖和的衣裳了？”
小姑娘的脸色有些阴沉，顾清寒没有敢去看她的眼睛，只是看着这同样有些阴沉的天色道：“不是的，奶奶岂是很爱你，很疼你，她是为了保护你所以才走的！”
小姑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着顾清寒，“姐姐，我不会怪奶奶的，我知道奶奶疼我，我不会怪她的，姐姐，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傻孩子，可是姐姐要将奶奶的尸体带走，你同意吗？姐姐要去把奶奶埋起来，这样就能一直保存，有一天你要是想奶奶了，就可以去她坟前看看她！”顾清寒试探性的寻问着小姑娘的意见，就算是她不答应，顾清寒也必须要将她带走。
出乎意料的小姑娘冲着顾清寒点点头：“姐姐，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会骗我的！”系姑娘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童真，无邪，这让顾清寒很开心，却也很想哭。
她还这么小，所要经历的却远远非她这个年纪能承受的起，接下来的路她就要一个人了，顾清寒实在不忍心，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自己要进宫了，是生是死都还前路未明，是绝不可能带着她的，可是总得想着有个地方能安置她才好。
没有多久，这包子便派发完了，小贩有些不好意思的来向顾清寒禀报着，询问接下来该如何做之时，顾清寒好像看到了希望一般。
“小哥，不知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那小贩知道顾清寒是个好人，看她能这样帮助那些流民自己心里也是感动的，所以他才多做了很多的包子给这些人。
“回公子的话，小人家里还有一个母亲，只是手脚有些不利索！因为家境贫寒倒是娶了亲，还未有孩子！”
“哦？那你可愿意收养这个小姑娘为义女？”顾清寒的话一出，那小贩当即跪在了地上，连连磕头。
“公子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不瞒公子说，小人娶亲已有三年，却一直未曾生育，皆因小人没有生育能力，小人与妻子早就有意想要收养一个孤儿，怎奈如今这世道骗子盛行，却未曾敢做出决定！”
小贩的话倒是让顾清寒一阵吃惊，不想自己今日运气不错，却一下子就能撞上这等好事，转身抚着小姑娘道：“小姑娘，你以后就跟着这个哥哥吧！哦，不，以后就认他做义父，我也会不定时的给你们送点东西过去！”
小姑娘看了看面前的这个男人，倒也不像是个坏人，遂点了点头：“那以后你还会来看我吗？”
小姑娘的眼神里充满了期盼，看着顾清寒的眼睛试探性的问道。
“会的，我一有机会就会来看你！”顾清寒拉着小姑娘走到一边，将身上顾炎章送给自己的那块玉佩摘下，放在了小姑娘的手里：“若是你有事要找我，便拿着这块玉佩到顾府去，自会有人带你找我的！切记，不可以给任何人看，连义父也不可以知道吗？”
这块玉佩是顾清寒为了以防万一给小姑娘的，虽说是认了小贩做义父，但若是有朝一日，小贩改变了主意，这玉佩便可救她与危难之间。
小姑娘点了点头，一下子便将顾清寒抱在了怀里，几乎快哭了来一般。
顾清寒出了流民窟，想着时候已经不早了，也是时候该回府了，若是让顾肃之发现了，只怕折葵他们又要遭殃了，不过一想到明天就要进宫了，顾清寒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做完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