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严重吗？”沈月照忍不住露出惊讶的神色。
苏子玉起身挪了个位置，紧挨着好友坐下，面色虽不再像刚才那般严肃，可她周身所散发出的气息，却让人忍不住紧张起来。
“白家的人当真是胆大妄为，他们用铁器铺子做掩护，私下里竟是在贩卖兵器。”
“贩卖兵器！”沈月照顿时瞪大双眼，匪夷所思地瞧着旁边的人，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本朝自建朝初期时，就已经颁布了“禁武令”，明令禁止民间百姓佩刀剑行走，更不许百姓拳斗和擂台较技，违者依律重处。而私下贩卖兵器更是重罪，一旦被发现，就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白老平日里为人一向谨慎小心，行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似乎并无大的抱负。就是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他怎会有胆量贩卖兵器呢？
“此事证据确凿，我们抓住了一名曾参与此事的伙计，他把知道的全部都招了。之后我们根据他提供的线索追查下去，果然在‘炎火堂’里搜出一批兵器。”
“炎火堂？”沈月照不明所以地看过去。
“是幡城外一处山里的寨子。”苏子玉解释了一句后，又紧接着说道：“白家背景简单，没有人脉可以为他们提供兵器，除非是有人找上他们合作。而本朝的兵器是由工部与兵部一同制造监管，想来应是在这里面出了内鬼。”
沈月照听后忍不住说道：“两部共同管制，等于是彼此牵制着彼此，这样还能生出内鬼，只怕这内鬼不止一人，而且权利也非泛泛之辈。”
“不错，此事同时牵扯到了工部与兵部，涉案重大，恐怕已经不是我们刺史府能够控制的了。侯爷已经答应明日退朝后，会单独面圣禀明此事，请圣上来定夺。”苏子玉握住好友的手，不放心地看着她，“我来这里就是想提醒你，最近这段时间一定要多加小心。不管是樊氏母女，还是白老，他们都会为侯府带来危险，你千万不可单独行动。”
沈月照点点头，顺势也回握住对方的手，“我晓得轻重，你且放心。倒是你，如果能够从这件案子里抽身出来，一定不要犹豫，那些人个个都是刽子手，我们招惹不起。”
时隔一年后，能够再重新听到好友发自肺腑地关怀，苏子玉忍不住弯起嘴角，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我是惜命之人，自然不会主动招惹麻烦，放心吧。”
话到此处，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对了，你是不是已经对侯爷坦白了身份，所以最近他对你的态度才会突然有所转变。亏得我刚刚还在为你感到不值，原来是我一直被蒙在鼓里，李阿和，你可真没良心，害我白白伤心那么久。你说，你该如何补偿我？”
平日里她们玩笑惯了，没事总是要斗个嘴，互相揶揄一番，权当解闷。可今日苏子玉的话音落地许久，也不见对方有反应。
她奇怪地打量着好友，发现她突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阿和，你可是有何难言之隐？”
沈月照犹豫地看着她，又沉默了半晌，才终于准备好腹稿，开口轻声说道：“李慎初不知道我的身份，我还不打算告诉他，所以子玉，你一定要替我守好这个秘密，好吗？”
“他不知道！”苏子玉露出惊愕的表情，奇怪的看着沈月照问道：“阿和，你是在气侯爷纳了妾室吗？其实那都是无奈之举，他对那位沈娘子……”
“子玉，这些我都知道。”沈月照按住对方的手，对她浅浅一笑。
苏子玉一愣，忽然回过了神。
她刚刚一时着急竟然忘了，阿和现在就是那位沈娘子。
“阿和，你是何时发现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
沈月照叹口气，回道：“说来蹊跷，成婚当晚我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可没过多久我便又恢复了知觉，等我彻底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切都变了。司天台的晏大人曾说，以命抵命重要的是机缘，或许是冥冥之中，我的魂魄与沈娘子的身体非常契合，所以在她断气的那瞬间，我被吸引了过来吧。”
“真是匪夷所思。”
苏子玉惊奇地摇摇头，说道：“我觉得自己像是在茶楼里听故事。”
沈月照跟着感叹一句，“这世间的人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谁又能真正说得清。”
二人相视一笑，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夜里李慎初过来用晚膳时，顺便带过来四队人马，把“听雨观荷”里里外外围的跟个铁桶似的。
沈月照看这架势，以为他又要把这里划为禁地，把她软禁起来，顿时有种落入敌人圈套的感觉。
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与不满，李慎初主动开口解释道：“最近府里不太平，有他们在，这里会很安全，我也放心。”
原来不是要软禁她。
沈月照不禁了口气，然而这口气才刚落下，她又想到了白老的事情，顿时又紧张起来。
“侯爷要继续留着白老吗？”
李慎初没有隐瞒，边给她夹菜，边说道：“他身上疑点太多，又是关键证人，以后还需他出面指证，所以现在不仅要防着他，更要保护好他。”
沈月照一直在认真听他说话，倒是没注意碗里多出的菜是谁夹过来的，顺势把它们都吃光了。
李慎初在旁边看着，觉得非常满意，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
“不能把他单独安排在别处，派人看着吗？府里这么多人，万一真有人敢来侯府行刺，怕是会伤及无辜。”沈月照建议道。
“也好。”李慎初点点头，“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明日我便把人送去金吾卫。”
金吾卫，那里可是整个洛州城最坚固地防垒，人送到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这些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一切，快吃吧，饭菜要凉了。”李慎初又往她碗里夹了几筷子菜。
沈月照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她刚刚吃的那些菜，都是李慎初夹过来的。顿时心里扭捏起来，盯着碗里又堆起来的美味佳肴，却再也提不起半分食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