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她不愿意来侯府呢?”沈月照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
苏子玉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如果冷三娘就是阿瑛,那么当年她不肯来侯府一定有着不能言说的原因。
所以谁也不能保证,十几年后的她会答应来侯府。
“长兴坊有家新茶楼即将开业,不如从乐坊里请几位姑娘过去助兴。”沈月照的眼神忽然亮了亮。
前两日她刚刚了解过手里那几家店面,刚好可以借着开业的契机见一见这位冷三娘。
“那家茶楼便是你的嫁妆之一?”
苏子玉虽然听她提起过有那么一份厚重的嫁妆,却不曾想到店面竟在朱雀街。能够在那里开得起店铺的人,绝非泛泛之辈,想不到夔国公竟然如此大方。
“我只收租金,生意是别人家的。”沈月照解释道。
“光是租金也不是一笔小数目,像这样的店面,你手里有几家?”苏子玉啧啧说道。
“朱雀街上有三家,东市有三家。”
苏子玉倒吸一口气,粗略估算了一下每年的租金,数目大到惊人,忍不住有些怀疑地问道:“阿和,夔国公为何对你这么好?”
沈月照耸耸肩,“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在沈家的众多子女当中,夔国公最疼爱的就是沈家三小姐。”
苏子玉听后忽然用手捧住好友的脸,左看看右瞧瞧,非常诚恳地问道:“阿和,你这张脸长得像你爹吗?”
沈月照一把拍掉她的手,没好气地瞪了好友一眼,“不像,沈三小姐长得像二夫人。”
苏子玉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那家茶楼何时开业?”
“云水间,后天。”
“倒是个雅致的名字,那后日需要我陪你吗?”
沈月照想也没想便点了点,“当然。”
更深夜阑,人语将歇,女子躺在床上想到明日便能见到那位冷三娘,竟然有些心绪难平。她辗转反侧数次,实在了无睡意,便翻身披上外衫走出了绣楼。
后面的小跨院里还亮着一盏灯火,李慎初将将批完公文,外面便响起了脚步声。
“进来。”
伴随着他的话音落地,廉御也推门而入。
他低头抱拳道了一声:“将军。”
李慎初目光微闪,叹了口气,“她还是不愿承认?”
廉御把头压得更低,片刻后才开口说道:“将军,我们已经在她身上浪费了一年的时间,或许她真不是呢?”
“我能肯定她一定是,可她看起来并不愿意见我。”李慎初摆摆手,“算了,继续派人盯着‘锦乐坊’,莫要让她受了委屈。”
廉御迟疑地顿了顿,说道:“最近有官府的人出去入‘锦乐坊’,本来这不算什么稀奇事,但这些人只点过冷三娘的牌子。”
“是吗?”李慎初垂眸沉默了片刻,而后说道:“派人查清楚那些人的身份,看来有人也盯上她了。”
“属下……谁?”廉御刚要应下,突然感觉到门外有人,当下面色一凛,快速朝门外逼近。
“廉御,你且退下。”李慎初开口阻止住对方的行动,说完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廉御顿时了然,收回身上那股随时要爆发地杀气,平静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外果然站着一个人,他态度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说道:“沈娘子,将军请您进去。”
李慎初来到桌边坐下,端起温热的茶水放在唇边慢慢饮着。
身后很快传来一阵脚步声,直至走到屋子中间才停下,可却还是与他隔着一段距离。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睡?”李慎初回过身对来人招招手,“今夜有些凉,先过来坐下喝杯热茶。”
“原本只是睡不着,就想四处走走,但没想到侯爷这么晚了还在忙,真是辛苦。”沈月照站在那里没有动,脸上虽然笑着,但却给人一种冷然的感觉。
“四处走走便走到了我这里,阿和,你果然还是惦记着我的!”李慎初起身走过去,牵上女子细软的手,拉着她走回去坐下。
只是原本那平静的内心,在触碰到女子温热的手心时,顿时就感到心头一热,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渴望着对方,这种强烈地冲动已然快要击垮他那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沈月照发现自己有些奇怪,她本来想和李慎初保持着距离,就那么站着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
谁想到对方忽然过来握住她的手,在他们手心相扣的一瞬间,她的身体却没有按照她的想法去行动。
她应该甩开他,坚定自己的立场。
结果她只是僵硬着身体,顺从地走到桌边坐下,而他们的手依然紧紧扣着……
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光,沈月照的心神猛地一震彻底恢复理智,她慌忙抽回手,“原来不知道,侯爷还喜欢出入歌舞坊,不知那位冷三娘是何等的妙人,竟叫侯爷三更半夜还如此念念不忘。”
此话一出,屋里瞬间陷入诡异地安静。
沈月照这才意识到她方才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妥,不禁耳垂一热,目光中带着慌乱,在屋子里来回打转,却始终不敢落到男人身上。
片刻后,李慎初忽然发出一声愉悦地笑声,他静静凝视着满脸羞赧的女子,在深夜里发出暧昧的低语:“放心,在这世上只有你一人能够让我彻夜难眠。”
沈月照的瞳孔猛然放大,放佛有人趴在她的耳边呵气,酥酥麻麻地感觉直达心底,让她既羞又恼。
“阿和,时间不早了,今夜可要留下?”李慎初缓缓凑近,结实宽广的胸膛抵在女子的手臂上,他微微眯起双眼,那模样竟有股说不出地慵懒妖异,他继续在女子耳边低语,“你我的洞房花烛夜已经迟了一年,不防今夜补回来……”
“侯爷,自重。”
沈月照一把将人推开,霍然起身,踩着慌乱地步子,快速消失在屋门外。
女子跑的太快,李慎初尚来不及看到她的表情,便只能望着晃动地屋门呆住。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早已停下的屋门被一阵夜风再次吹得动了起来,他那双呆滞的眸子才终于逐渐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