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沈月照以宣安侯府的名义,请勤义伯府的三位小姐到侯府做客。
头天晌午她便派人把请帖送了过去,那三人果然做贼心虚,以陪家中长辈上山进香为由,婉拒了侯府的邀请。
沈月照早料到她们会设法推脱,所以夜里有派人过去询问了一遍。但这次侯府的人见的是勤义伯府的韩夫人,侯府的人称“庆儿小姐得了风寒,甚是想念家中姐妹,侯爷希望三位小姐能够前往侯府探望。”
沈月照不怕韩夫人会和那三个人沆瀣一气,说到底她们只是个庶出,并非亲生。她们背后只有一时受宠却身份卑微的姨娘可依仗,可这点确实每个正头太太最无法容忍的。
但是庆儿不一样,她身后有整个宣安侯府撑腰,身份自是不同,韩夫人就算不为庆儿考虑,单单是看在宣安侯府的面子上,她也不会傻得为了三个庶女得罪侯府。
果然如同沈月照想的那般,当晚派去勤义伯府的人便带回一个好消息。
韩夫人已经同意让韩家的三位小姐来侯府探望庆儿。
有主母的命令在,三个人哪怕再不情缘,也得乖乖过来。
次日一早,沈月照便把庆儿从被窝里拽出来,让她换上昨个儿刚裁制好的单丝碧罗笼裙,挽上丱发,配以轻容纱发绳,下面缀上四只荷花状银铃,精巧可爱又不失灵气。
庆儿本就生的娇妍俏嫩,稍微打扮起来便更加显得秀雅精致,娇嫩地可以掐出水儿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额头上的伤口还没有痊愈,只能继续用纱布绑着。
最后只能用同色轻容纱做了一条额带,绑在纱布外用以遮掩。
她准备的行头算不得华丽,但料子皆是上乘,刚刚好可以压制住韩家那三位小姐的用度。
等一切准备妥当,已是巳时三刻,那边勤义伯府的三位小姐还未出现。
沈月照陪着庆儿又耐心等了小半个时辰,门房那边才传来消息,今儿的“贵客”终于姗姗来迟。
沈月照没有出去迎接,只让门房回去把人直接带进了内院。
她们在花园的水榭里等着三人过来,沈月照打眼一瞧,不经意地笑了一下。
这三人也都是精心打扮过的,面上带着浅笑,身后的婢女手上托着礼盒。
她们袅袅娜娜地走到沈月照跟前,得体地行了个礼。
沈月照看着她们,没有马上看座,而是浅笑着说道:“庆儿自勤义伯府回来后,身子一直不打好,这两日亦是寝食难安,嘴里念叨着想念家中姐妹。所以特特请三位小姐过府探望,小孩子任性,真是辛苦三位了。”
此话一出,三人脸上的笑意顿时变得有些僵硬,眼里隐隐跳动着异样的情绪。
她们不傻,自然明白沈月照话里的意思。本来昨个儿接到侯府的请帖时,三人心里既惊讶又心虚。她们没想到,堂堂的宣安侯真能把一个义女的委屈放在心上,更加没想到那边会莫名其妙邀她们去侯府。
此一去,必是为着庆儿的事情。
想到这一点,她们就非常慌乱,若是侯府真要计较这些,怕是到时候父亲那里不好交代。
本想设法回绝了,侯爷见不到她们,自然就不好发作。
谁想侯府那边竟从母亲那边着手,迫使她们不得不露面。
事到如此,她们再傻也能看得出来,这次怕是要大难临头了。顿时觉得晦气又不甘,她们不就是戏弄了一个贱丫头吗,哪里想到会惹祸上身,这贱丫头的命也太好了。
三人怀揣着复杂的心思来到侯府,还未进府就已然被看轻,等到了水榭里,那位沈娘子竟也没让她们入座,而是先说出几句看似客气,实则暗含威胁的话。
三人虽是庶出,可到底也是世家小姐,在家里亦是众星捧月般地存在,就连父亲都很少苛责她们。所以面对这样的待遇,心里难免有不忿,好似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
沈月照看着她们的表情变来变去,就仿佛没有意识到她们还未曾入座,而是用手轻轻抚摸着庆儿的头。
其他三人的目光也霎时聚拢过来,脸上不禁又露出惊疑与嫉妒的表情。
哼,这可真是一朝麻雀变凤凰,当初那个低如泥屑的贱丫头,现下竟也有资格穿金戴银起来。看来她那个低贱的姨娘死的倒也不冤,让她借着这个机会得了宣安侯的青眼。
沈月照感受到旁边传递过来压抑地妒火后,这才缓缓放下手,朝水榭外瞧了瞧,说道:“午时将近,厨房已备下酒席,三位不如随我前去‘庆云丹阙’用膳。”
她的话音刚落地,缃竹便过去牵上庆儿。
沈月照也跟着起身,对站着的三人做出请的手势。
“沈娘子先走。”大姐韩烟客气道。
沈月照也不与她们谦让,对着缃竹等人递过去一个眼色后,便抬脚往外走去。
韩家三小姐见此,也正要抬脚跟上,不想缃竹已然牵着庆儿越过她们走在了前面。
三人皆是一愣,就见她们后面又陆续跟上一个婢女两位嬷嬷,四人簇拥着庆儿走出水榭。
虽然早就料到此次来侯府,必然不会好过,于是她们打定主意,但凡在侯府里有丝毫损伤,她们就要把事情闹大。
可没想到,那位沈娘子一直客客气气的,既无责备也不像是要找她们算账的意思。
就是因为如此,才让她们感到又急又气,心里的忐忑也更甚。
沈娘子不把她们放在眼里,自她们来到侯府后,不仅连杯茶水都没有喝上,就连一张板凳都没有见着。现下就连庆儿那丫头也对她们视而不见,着实让人感到屈辱。
尽管心有不忿,她们还是下意识看一眼各自身后跟着的婢女,压着牙跟上。
这两日沈月照特意命人赶工,把“庆云丹阙”给收拾了出来,此刻里面已是崭新一片,如诗如画地景色亦处处透着雅致,让人不禁眼前一亮。
韩家三姐妹进院子之前,又特意抬头看向门上的牌匾,“庆云丹阙”四个大字不禁让她们联想到了庆儿,脸上又是阵青阵白好片刻,方才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