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照要求缃竹在一日之内,把流传至坊间的所有画像全部搜罗回侯府。与此同时,找人煽动坊间那些流言,将矛头从李慎初身上转移到邺国公府身上。
另又重金请来几位茶馆酒肆里的说书人,把事先准备好的戏本子拿给他们,命这些人在各个茶楼酒肆里连说三日。
果然不出半日,洛州城里围绕着兰鉴地流言,就逐渐转了风向。
对比争权夺势的豪门争斗,那些平头百姓们最喜欢的,当然还是那些才子佳人缠绵悱恻的故事,尤其是那些发生在大家族之间棒打鸳鸯的戏码。
姨母不是想利用流言蜚语来重伤宣安侯府吗?那她就以牙还牙,也制造出一场流言,拉他们邺国公府下水。
种种半真半假的谣传在洛州城里酝酿了一整日之后,侯府便先后迎来两位客人。
“这是真的吗?”
一幅男子的画像被大力拍在桌子上,苏子玉面色不善地瞪着好友,声音冷的让人背脊生寒。
沈月照早料到她会跑来质问自己,可是当她真正面对苏子玉时,还是紧张地猛咽口水,迟疑着不知该从哪里解释。
女子眼底的心虚,让苏子玉的表情变得更加可怕,目光犹如刀子般,狠狠地刮在沈月照脸上。
“兰鉴就是星儿,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们都瞒着我,是怕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会对他造成威胁吗?阿和,看着我那么努力地寻找星儿,而人就在我们身边,我却一直没有发现,是不是很可笑?你们就……”
“子玉,我承认瞒着你是我的错,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看你的笑话。”沈月照伸手去拉好友的手,可却被对方给避开了,她只能讪讪收回去。
“看来这一切都是真的。”苏子玉轻笑一声,表情麻木的让人心惊。
沈月照当下便觉得胸口一紧,顾不得许多,忙用双手拉住对方的胳膊,生怕她会突然转身离开。
“子玉,你去见过星儿吗?”
苏子玉挣扎了两下,眼见沈月照因为用力而紧咬着嘴唇,最后还是放弃了。
“见了又能如何,他肯告诉我吗?”苏子玉的脸上露出冷嘲的表情,“说到底,也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在寻找他。呵,我们本就相看两生厌,他也的确不必向我解释什么。”
“子玉,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可是星儿他把你看得很重要,不告诉你,只是怕你会卷入危险之中。”沈月照努力向好友解释:“其实,我虽然很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但直到前天我去牢房里看他,他才肯与我相认。那之后我问过他,是否要把真相告诉你,但他有所顾虑,想着等事情都解决了再亲口告诉你。可是没想到,我们还是被人给算计了。”
苏子玉问道:“星儿他为何会被当成女儿来养?”
“他幼时险些夭折,身子一直不太好,后来有一位高僧说,星儿在二十岁之前会有性命之忧,若以女子之身将养,或能化解此劫。父亲半信半疑,但还是按照高僧所言,把星儿当做女儿来养。果不其然,那之后他的身子就越来越好了。”沈月照小心观察着好友的表情,见她并无动怒之意,便又接着说了一句:“其实这件事情,我也是前不久刚才徐嬷嬷那里得知,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星儿是我的妹妹。”
“两年前是何人要害星儿?”苏子玉又问。
沈月照不觉皱起眉头,事情已经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们与姨母之间,也只差那一层窗户纸没有捅开了。
“不能说吗?”苏子玉继续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沈月照忙摆手,叹口气回道:“算了,这些新仇旧恨,迟早是要浮出水面的。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邺国公府的宁和郡主。”
苏子玉的眼睛微微睁大,脸上闪过一抹不敢置信地表情,反问道:“宁和郡主?你们那位姨母。”
沈月照点点头。
“她为何要害星儿呢?”苏子玉眯起双眼,百思不得其解:“我记得她不是很疼爱你们吗,难道是因为你退亲的事情?还是真如外面所传,星儿对心儿有意,但宁和郡主不同意,所以……”
沈月照顿时露出诡异的表情,不可思议地看着好友,打断她的猜测:“这种事情你也相信?那是我用来回击姨母编出来的故事。”
苏子玉干咳一声,用笑容掩饰住尴尬,“我只是随口一问。”
“子玉,你还生气吗?”沈月照趁此机会,马上问道。
“当然!”苏子玉再次绷起脸,冷冰冰地望着好友,“不管出于哪种原因,你们都欺骗了我,我当然生气。而且我现在需要重新考虑一下,是否继续帮李星阑那个臭小子洗脱嫌疑。”
“要的,要的。”沈月照忙不迭地点头,露出讨好的笑容,“这件事情非你莫属,星儿不是真正的兰鉴,所以他与张家并无恩怨,那就不存在报仇这个动机。只要再查出那张药方有问题,一切就都不攻自破了。”
“那我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才是。”苏子玉做出一副为难状。
“之前的事情是我们的错,你要怎样才肯消气?”沈月照积极问道。
苏子玉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不禁对她挑挑眉头,眨眼说道:“我要让李星阑亲自给我赔罪,如果能跪下给我磕三个响头,我会更高兴。”
“没问题!”沈月照大手一挥,全然没有想过询问当事人的意见,就这么拍板定下:“等他脱了罪,我一定让他亲自去苏府负荆请罪。”
苏子玉撇嘴,觑一眼沈月照,说道:“还知道以退为进,行,我答应你。希望你们也不要食言,不然……”
“明白,明白,放心,那臭小子如果敢不答应,我就把他绑过去。”这个时候,沈月照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苏子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为了能够早日让李星阑过来赔罪,我就不在此久留了,告辞。”
沈月照忙跟在她身后相送,走着还不忘再拍一句马屁,罕见的露出谄媚的笑容:“祝你、不,是我们早日达成夙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