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心里,大哥就是我们嫡亲的兄长,他为侯府付出那么多,这个爵位本就该是他的。”李星阑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头,郑重且坚定地表明自己的态度:“我当初没有与大哥争抢,以后就更加不会争。姐姐放心,不管别人如何挑唆,大哥始终都是我的大哥。”
沈月照认真看着弟弟的脸,半晌后,缓缓露出和蔼的笑容,感慨道:“星儿长大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姐姐很欣慰。”
李星阑莞尔,表情放松下来,抬起一条胳膊放在桌面上,盯着沈月照问道:“现在换我来问姐姐一个问题,你当初究竟经历过什么?”
沈月照的眼里快速闪过一丝意外,下意识嘀咕一句:“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我只知姐姐当年突然昏睡不醒,却在一年后借尸还魂成为了现在的沈月照。”李星阑的眼里满是探寻与疑惑,“可是姐姐当年因何而昏睡不醒呢?又为何会遇到如此离奇的事情?”
当年的因果早已了结,如果再旧事重提,会不会也让星儿对李慎初产生误会?现在侯府正经历着外患,不能再滋生出内忧来。
沈月照轻轻咬着嘴唇,正考虑着该如何避开这个问题时,徐嬷嬷就突然出现了。
“二小、少爷!”徐嬷嬷呆站在花厅门口,直勾勾望着李星阑,眼底翻滚着太多太多的情绪,不一会儿便双眼泛红,一滴两滴的泪水自眼角滚落下来。
李星阑与沈月照一样,他们都把徐嬷嬷当成母亲一般的存在,两年多未见,他对徐嬷嬷的思念之情并不比对别人的少。
“嬷嬷!”看到徐嬷嬷流泪,李星阑心疼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去把徐嬷嬷拥进花厅,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
“嬷嬷,两年未见,您身体可还好?”李慎初拱手对她行了个礼。
“好,都好,我都好!”徐嬷嬷泣不成声地回道,目光却一直不敢从李星阑脸上挪开。
她想过,也梦到过,再见二少爷时的场景会是怎么样的。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原来二少爷早就来到了他们身边,只是他们一直都没有发现。
现在回头一想,其实有好几次她都觉得兰大夫非常亲切,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亲近感。
沈月照趁着二人认亲叙旧之际,悄悄走出花厅离开了“松风揽月”
原想回去休息的,却在半道上遇到了庆儿与步泫结伴而行。
这两个小朋友不知何时凑到了一起,难得没有吹胡子瞪眼的斗气。
沈月照颇感意外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哪里?”
“去找叔父玩儿。”庆儿脆生生地回道。
叔父?沈月照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叔父就是李星阑。
“他现在有事要忙,你们不要过去打扰,我陪你们玩儿好吗?”沈月照拦在二人面前,询问道。
庆儿与步泫对视一眼,虽然不能去找叔父,让他们有些失望,不过相比之下,他们还是更喜欢姐姐多一些。
两个小家伙精力十足,沈月照只陪着玩了半个时辰,便有些力不从心了。
最后只能把孩子交给棠棣与缃竹,自己则偷偷跑回卧房休息了。
入夜之后,李慎初方归。
沈月照看他满脸的疲惫,也不忍再责备他今日爽约的事情。
李慎初则主动向她认了错,并说明了缘由。
“星儿的事情已经传入宫里,今日我被圣上特意留下,圣上虽未明说,但想来是有几分试探之意。”
沈月照听后着实吓了一跳,星儿当初隐瞒男儿身份,虽只是他们李家的事情。可是这种事情最容易被人诟病,从旁人嘴里传出去的话,再折中一下,保不齐会被人揣测成欺君之罪。
“圣上可有为难你?”沈月照抓住李慎初地胳膊,紧张地问道。
李慎初莞尔,“没有,只是想从我嘴里打探虚实,顺便瞧瞧咱们宣安侯府是否真有异心。不过星儿虽身份有异,但他一无入仕,二不参政,别人就算想陷害也无缝可钻。”
沈月照缓缓松口气,“那就好。”
“傻丫头!”李慎初轻轻摸了一把她细嫩的脸颊,说道:“我去瞧瞧星儿,你若困了就先歇下,不用等我。”
“好。”沈月照点点头,催促道:“快去吧!”
李慎初走后,沈月照便回到卧房躺下,脑海里不断回想着白天的事情,以及明日李慎初过生辰的事情。
不知不觉间困意袭来,当她失去意识那一刻还惦记着——李慎初还没有回来!
花园水榭里,四面门窗都被关的严严实实,阻挡着外面的寒风暴雪。
屋里放着两只一人高的暖炉,里面燃着碳火,令这偌大的水榭里暖意送送。
沈月照站在屋子一角,抬眼就见那张金丝楠木的八仙桌周围,围着七八个人。
桌子中间的古董锅冒着袅袅热气,旁边摆着的不仅有各种新鲜的菜与肉,还有一盘盘精致可口的点心,以及醇厚清香的美酒。
沈月照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些场面,不正是她曾想象过的为李慎初过生辰的场面吗?
这么一想,她的心忽然提了起来,看来自己又入梦了。
沈月照再次定睛看过去,却发现她根本看不清那些人的脸,更分不清他们谁是谁。
她有些着急,想走上前去看个清楚,可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只能站在这个角落里。
这时,屋里忽然响起一道“啪嗒”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桌面上。
然后她就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忽然倒下。
“侯爷!”“李兄!”“大哥!”“义父!”等等惊呼声,瞬间全部钻进了沈月照的耳朵里。
她仍然看不清楚画面,可是却清楚的知道,李慎初倒下了。
他是中毒,一定是中毒!
沈月照不断地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而眼前的画面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仿若一缕烟雾般,瞬间化为乌有。
“不要,初郎,啊!”
沈月照满头大汗地从梦里惊醒,转头往旁边看去,那里空荡荡的,人早已离开。
她摸上狂跳的胸口,从床上坐起来,转头看向窗户那处,才知道天色已经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