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不在乎了。”苏子玉依然倔强地看着夜空，发出淡漠地声音：“阿和，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离开苏府。”
沈月照听着她如此颓然泄气的话语，就知道她这次是真的伤透了心。
倒也难怪，以前不管苏伯父如何冷待她，对她如何严苛，如何不公，她都能忍下来。因为在她心里，苏伯父始终是她最尊敬的父亲。
可现在她那最后的一点坚持，也被苏伯父这一巴掌给粉碎殆尽。
沈月照想了想，如果是她遇到这种事情，恐怕还不及子玉一半的镇定。
重新思考过一番后，沈月照也不打算再劝了，于是邀请道：“今天是除夕夜，既然来了，那就一起用个团圆饭吧。”
苏子玉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最后说道：“我想休息了。”
沈月照一瞧她那不自在的表情，以及那半张红肿的脸，顿时就了悟了。
“好，我带你过去。”
过年了，整个侯府布置地张灯结彩，处处都透着喜庆之意。
因为是除夕夜，侯府里的大部分仆人都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里，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过节。是以她们走在路上，只偶尔能遇上一队巡逻的府卫。
“今晚你就歇在这里吧。”沈月照走在前面，先停在一座院子前，指了指上头，解释道：“其他院子没有怎么收拾，唯独这座院子之前一直住着人，里面打扫的很干净，也有婢女伺候着，你放心住。”
苏子玉抬头看向门头，轻声念出来：“别亦阁。”
这是兰鉴之前住着的院子，现在他已经换回自己的身份，想来是搬回“听松揽月”吧。
“嗯，你快回去吧。”苏子玉抬脚往前走了两步，便站头催促好友离开。
沈月照又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叹口气离开。
回到膳厅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朝沈月照身后瞧了几眼，然而并没有看到苏子玉的身影。
“姐姐，玉姐姐又走了吗？”庆儿起身跑到沈月照身边，噘着嘴问道。
沈月照看一眼李慎初与李星阑，然后对庆儿解释道：“没有，她累了，先回房歇息了。”
听到玉姐姐没有走，庆儿便放了心，在心里悄悄想着，明日再去找玉姐姐玩儿。
沈月照牵着庆儿重新回到桌边坐下，没有过多解释苏子玉的事情，旁人亦没有多问。
等到结束时，沈月照便让徐嬷嬷等人先带庆儿回“听雨观荷”守岁了，她则对李慎初简单交代了几句后，便叫上李星阑一起回“松风揽月”
“你那里有消肿的药膏吗？见效很快的那种。”姐弟两个刚进屋，沈月照便开口问道。
李星阑怔了一下，转身回卧房拿出一盒药膏递过去，反问道：“是拿给子玉的？她怎么了，有人欺负她？”
沈月照收好药膏，心知这种事情也瞒不住，就言简意赅地说了两句：“她家里的事情你是了解的，她确实受了些委屈。”
“我陪你一起过去吧。”李星阑看到姐姐要走，便抬腿跟上，并解释道：“我是个大夫，她身上如果还有别的伤，我也好帮她处理。”
“你留下。”沈月照横他一眼，拒绝了他的陪同。
李星阑讪讪抿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对方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沈月照来到“别亦阁”时，苏子玉已经睡下，她也不认打扰，便把药膏悄悄放在枕边就离开了。
屋子里的灯都已经被熄灭，两名婢女也被打发回去，沈月照一走，这座小楼里便只剩下苏子玉一人。她缓缓从床上坐起来，拿起枕边的东西，借着月光看上几眼，脸上闪过一抹淡淡地笑容。
她拿着药膏走下床，正想找张镜子坐下涂药，可是她走了两步却忽然意识到，现在屋里黑漆漆的，就算找到了镜子，她也看不到里面的人。
“哎！”苏子玉暗自一笑，又重新坐回床上，正打算抹黑往脸上涂药时，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直接按在那盒药膏上。
这冷不丁地触碰，顿时让苏子玉汗毛倒竖，在害怕的同时，还有些懊恼。她竟连有人闯进自己的房间都不知道，如今还被对方给抢占了先机。
“你倒是心大，房间里突然多出个人来，也不见你紧张。”这时，有人在她耳边说道。
苏子玉勾唇冷笑，斜眼睨过去，“侯府守卫森严，普通贼人根本进不来，况且今天是除夕夜，就算是普通毛贼，也不会选择今天出来活动。”
说完，便猛地往后用力，从男人手里扯回自己的手。
“万一是刺客呢？”男人笑了一声，又问道。
苏子玉对他这个问题嗤之以鼻，想也没想便回道：“刺客没有那么多废话，况且我只是客人，就算来了刺客，他们也只会找上这里的主子，比如您这位侯府二少爷。”
“苏捕头不愧为苏捕头。”李星阑意味不明地夸了一句，转手又要去拿苏子玉手里的东西。
由于屋里光线太暗，直到他的胳膊伸过来的时候，苏子玉才看到。她来不及躲闪，对方的胳膊便擦着她的脸伸了过来。
她眉头一皱，劈手就敲上了对方的胳膊，怒喝一句：“离我远点儿！”
李星阑一时吃痛，忍不住闷哼一声，乖乖把胳膊收回去轻轻揉上几下。
“你的警惕心太重了，下手又这么狠，难怪没有人愿意娶你。”
“说什么呢！”苏子玉抄起手边的枕头就砸了过去，趁着对方躲闪的时候，起身往外面走去。
李星阑的反应还算快，半道上就把枕头给截住了，随后起身跟着苏子玉走出去。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花厅，苏子玉找出火折子点上蜡烛，转头看到李星阑还阴魂不散地跟着，就不悦地皱起眉头。
“你还不走吗？”
借着烛光，李星阑看到苏子玉的左边脸颊上有一片红肿。
他的眸光顿时一冷，伸手掰过苏子玉的肩膀，让她面对自己，沉声问道：“谁打的？”
他的声音不若平时那般温和，眼神里也凝聚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这种突如其来的变化苏子玉惊了一下，下意识就想挣脱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