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灵惜垂眸，淡淡地说道：“我师父没了。”
白泽心里一惊，他最近是听到些消息说江湖上一个大势力的掌权者死了，却没想到是神石山庄的事情。
想到那个常常带着似笑非笑表情却能力出众的男子，白泽还觉得的甚是可惜。
他轻轻地把手搭在元灵惜的肩上，劝慰道：“灵惜……不要难过了，想来你师父也不愿意看到你这幅悲伤难过的样子吧，他肯定更希望你幸福。”
这一句话便戳到了元灵惜的泪点。
希望她幸福。
师父是说过这样的话。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又落了下来，虽然没有出声，却比任何的嚎啕大哭都来的让人心疼。
白泽顿时慌了，他这辈子见惯了大场面，在朝堂上面对咄咄逼人的丞相的时候尚且能够游刃有余，却唯独在这个小丫头的眼泪面前乱了阵脚。
他手忙脚乱的用自己的袖子细细的擦拭着元灵惜的眼泪，柔声安慰道：“灵惜灵惜，你别哭啊，有什么你就跟我说，我听着呢。”
元灵惜先是拼命地摇头，而后却耐不住白泽的柔声劝哄，呜呜咽咽的说道：“他们都说是我害死了师父，可是他们又怎么知道……我有多么想，死的那个人是我。如果是我的话，该有多好……反正我在这个世界上没多少人在乎，就算是死了，也不过是一粒尘埃，师父他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东西……有那么多人在乎他……”
“傻姑娘，说的什么话！”白泽敲了她一记：“就算沈妄书再怎么重要，可在有的人心里你比他重要多了。所以以后不要在这么妄自菲薄。既然现在活着的是你，你就要好好的活，替沈妄书活出来他那份精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自怨自艾，浪费着这来之不易的生命。”
他缓缓的劝着元灵惜，元灵惜慢慢平静了下来，而后抽噎着说道：“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情感上接受不了……我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件事情，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你答应我，不要说出去好不好？”她看向白泽。
白泽点点头道：“好，我不告诉别人，你说吧。”
元灵惜又犹豫了一下，而后才开口道：“师父临死前，说他喜欢我，不是师父对徒弟的那种喜欢，不是长辈对小辈的那种喜欢。而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
白泽心里咯噔了一声，神色便莫测了起来，元灵惜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又强调了一遍：“你可是答应我了，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要说出去。”
白泽点点头道：“我懂，只是……灵惜，你喜欢他吗？”他的神色中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却被掩饰的极好。
元灵惜想了想后，点点头道：“喜欢的。”
白泽心一沉，又问道：“是师徒那种吗？或者，是……别的？”他只觉得自己的嗓子干燥的很，就像是久在沙漠中的人，从鼻腔到胸腔，都是干燥的。仿佛元灵惜的回答，便是那救命的泉水，或者是饮鸩止渴的毒药。
元灵惜抿了抿唇说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不是师徒，不是小辈对长辈，或许……就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了吧。”
白泽的心整个被揪紧了，他只觉得脸上温和的笑容几乎都无法维持了，他努力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半晌才说道：“灵惜，你是不是弄错了，你还这么小，又怎么懂得这样的……”
“我不小了。”元灵惜认真的说道：“不要把我当个小孩子。我喜欢谁，我心里是清楚地。”
白泽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被揉碎了，他的耳中此刻只不断回响着元灵惜说的话，她是喜欢沈妄书的，不要把她当小孩子，她清楚自己喜欢谁……
那他做的这一切，花费了这么多力气废了这么多钉子蛰伏了这么久算计了这么久，为了娶她而做的准备，都是个笑话吗 ？
白泽缓缓闭上了眼睛，扯出一抹苦笑，呵，真是讽刺，他在这里千般算计万般计划，都比不上那人的日夜陪伴。甚至死后，都能让元灵惜如此牵肠挂肚，肝肠寸断……
当真是可笑得很。
顾泽苍，你真是个笑话。
白泽的情绪已经浓烈到掩饰不住，连一直情绪低落的元灵惜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白泽，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心情不好的样子？”
白泽摇了摇头道：“不，没事。不过你就算这么觉得……可沈妄书如今死了便是死了，你也别太过难过……”他一言戳破沈妄书已死这件事，再怎么样，一具尸体是没办法和她在一起的。
元灵惜点了点头：“我知道，可越是这样，我越难忘记他。白泽，你知道吗，其实本来该死的人就是我，是师父……替我移了蛊，替我选择了死亡。”
白泽心里一疼，也许，从此沈妄书便会是元灵惜心上的一根刺了，永远不可能拔出了。
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他为她选择了死亡，把新生的机会留给了她……不说元灵惜，如果是他自己的话，对于这样一个人，也会是毕生难以忘怀的。
白泽叹了口气道：“好了，说出来之后你好些没有？如果还是难过，你可以拿我出气，我今日便奉陪了。”
元灵惜摇摇头道：“说出来好受多了，哪能拿你出气啊，你听我说了这么多已经是很不错了。”
白泽揉了揉她的头说道：“好了，傻姑娘，咱们不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怎么想着来找我了？”
元灵惜便道：“这次和你见面，是想要告诉你，我要离开京城了。”
白泽有这种预感，以元灵惜如今的状态，也不再适合留在京城中，看着以往的东西睹物思人。但他没想到元灵惜的决定下的这么快：“你要去哪里呢？若是有落脚的地方，以后我们也可以通信啊。”
元灵惜便道：“我要回苏城，那里有我的一个产业，我在苏城的话更方便打理，更何况，慧明也在那里呢。”
白泽便点点头道：“好，等你到了一定要给我来信，不可以自己不声不响的消失。”
元灵惜答应了下来：“好，那咱们拉钩，答应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