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景皇亲送大军出征。
“呜——”长长的号角沉重的响起吹响了出征的节奏。
紧接着咚咚的战鼓擂响就像闷雷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头,数万人马如长蛇般一字排开直往西北小沛的方向走去,高高飘扬的旌旗就仿佛是每一个出征的战士的心情兴奋而又悲壮。
围观在南门街道两旁成千上万的民众有当地应征入伍士卒的父母亲友。妻子儿女一遍一遍的呼喊着亲人的名字泪水奔洒而出,这一去,讨伐逆贼平定叛乱驱除敌人,可是一场硬仗。很多士卒只怕要马革裹尸再也不能返回故乡了,生死别离就是征战沙场的真实写照。
坐在马车里的溪苏不禁感叹,“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如此大军出征,能有几人回?不过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又会有谁记得他们的名字。”马车里一片寂静。
戴国常年侵犯景国边境,戴国百万大军现在攻占景国六座边城,势如破竹直捣黄龙。景国的十五万精兵浩浩荡荡的到边关。这次景翎为帅,景清、易平为将,溪苏为监军,随行的还有离草和担心溪苏安危的夜怀瑾。
这漫漫的远征之路,溪苏并没有和景翎几人商议着如何用兵夺城,极少露面,将士们对不曾露面的监军很是好奇。却没有人该轻易的去接近他。
小沛城边防能力差,戴国留驻的军队少。景翎加快行军步伐,一月不到,景军已经到达小沛城外五里处驻扎养精蓄锐。
但是到小沛多日,溪苏第一次下令,不是命大军进攻而是就地扎营。一点并不急着进攻,每日待在营帐里看书写字,亦或和夜怀瑾一起下棋对弈,两人好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样子。有些心急的景清看他们两人连续几日不缓不慢的下棋,不知道为何,终于耐不下性子,冲到她的营帐,“溪苏,好溪苏,快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才出战啊?”
一子落下,夜怀瑾笑了,“溪儿,你输了。”接过茶闲情的喝,依旧邪魅诱人,知道军中之事他不好过问,借故离开,只留下他们两人,溪苏又怎会不知呢,推车和景清巡视军中各处后,辗转到景翎的大营。
“溪苏你倒是快说啊,快急死我了。”
“清弟,求胜心切可是兵家大忌。”景翎见两人一同来,放下手中的兵书。
溪苏瞟了一眼,笑道,“王爷现在才抱佛脚,是不是为时太晚了?”
“哪里,闲来无事,景国一直国泰民安少有征战。溪苏近日可好,前几日离草说你身体不适。难为你还要和我们一起长途跋涉到此受苦。”
“王爷如此说,溪苏可真是愧不敢当,皇命在身不得不从。”看了一眼一直倚靠柱子的易平,还是那时一样,看到他热切的眼神,溪苏戏谑他:“易将军可怕要失望了,溪苏远征在外,并未将他们带在身边。”
“溪苏,你还没答复我呢。”景清不知道溪苏话中何意,只是追问她刚才攻城的事。
“逸兴这么急可不好,两军对决怕的是急躁,经过前几日探子回报,我已经想好对策。不知各位领将可有听过《曹刿论战》。”
大家齐摇头,溪苏心想也是,细细道来。
“十年春,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乃入见。问:“何以战?”公曰:“衣食所安,弗敢专也,必以分人。”对曰:“小惠未徧,民弗从也。”公曰:“牺牲玉帛,弗敢加也,必以信。”对曰:“小信未孚,神弗福也。”公曰:“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对曰:“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战则请从。”
公与之乘,战于长勺。公将鼓之。刿曰:“未可。”齐人三鼓。刿曰:“可矣。”齐师败绩。公将驰之。刿曰:“未可。”下视其辙,登轼而望之,曰:“可矣!”遂逐齐师。
既克,公问其故。对曰:“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夫大国,难测也,惧有伏焉。吾视其辙乱,望其旗靡,故逐之。”
“你要用此计?”易平问。
“不,不过异曲同工,人有惯性,次数多了便会妄下结论,混乱中就容易出错。”
“可行?”领将中有人疑惑,景翎也是,担心溪苏毫无征战的经验,可他却不知溪苏要统领夜狼是需要何等的心计,若不成,绝不乱下指令,让夜狼弟子枉送性命。易平只是看了溪苏一眼不多言,他知道溪苏手里那些人并非等闲之辈,圣上命他做监军定有他的道理。
“不如我和你打个赌如何,赌注就是你营中的那件银狐白裘,若是我输了,任你处罚。”
“溪苏,军令状并非儿戏啊。”景清阻拦。
“呵呵,我看这赌约也可以不必了,你要,送于你便是了。”
“不,那就少了乐趣了!”
“哈哈,王爷,我们是该见识见识监军大人的计谋,也好让手下的士兵心悦诚服。”易平解围,军中对溪苏的实力已有怀疑。=【
“好,本王应你便是,笔墨伺候。”
小沛的天气已是初秋,天气渐寒,日夜温差极大,溪苏怕冷,穿了很多。景清笑话溪苏如此怕冷,嘴里不饶人,但是还是命士兵去寻来暖炉给她。
今日入夜,大营,景翎和几位将领站在地形图前讨论着什么,见溪苏和离草来,引她至地形图前。溪苏仔细的看着小沛的地形,对景翎说,“今晚三更出兵,易将军和两位都统各带四队人马去小沛东西城门,点火把擂战鼓,只作虚张声势切勿恋战。逸兴带三千人马直攻城门,你只需假意交战,待我鸣金就立刻退兵。若有违令者,军法处置!”
“敢问监军,这是为何?”都统问到。
“小沛驻军不到五万,北门却连着昌平、弘农,昌平虽与小沛相差无几,却有八万大军,以防小沛向昌平救援,轩王爷带一队人马翻过这个山丘截断他们的去路。现在入秋夜寒,夜里素寒,我已经打探到,戴军正缺过冬的衣物,一向待在四季如春的戴国到了小沛,他们难以忍受寒冻,士兵疲惫,半夜作战于他无益。”
“难怪先生这几日要士兵日夜颠倒的休息,原来是为了这个。”大家恍然大悟。
“让将军虚攻东、西城门,是为了日后的攻城!三日后,将军只顾攻取东西两侧,入城后,由内取下南门”溪苏对易平解释。
“可是兵法上的声东击西?“景清问,“可行?”
“古人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们试试不就知道了!”带着几分俏皮,“何况我还立下了军令状,这小沛,我势在必得”
当晚,月明星稀,城外空旷无边,杳无人迹,群山交错杂列,天地昏暗,灯火稀疏,寒鸦鸣飞,一切寂静,景军在这夜深人静出兵,轻声走到城外一里,战鼓为号。溪苏带着离草在夜怀瑾陪同下,在小沛不远处的山丘凝望小沛。
烟花为号,一束红光冲向云霄,四处战鼓雷鸣,打破寂静的黑夜。小沛城楼忽然灯火缭乱,溪苏嘴角有着一丝冷笑,想也不过如此。
想她五岁和随风学医,博览群书;七岁寻回离草,用计让人自愿奉上凝香楼;八岁出师到处游历,为人诊治。十岁创建夜狼,五年来夜狼已成为江湖中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组织,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当然并非所有的单子她都会接;因此也树立了不少仇家,寻仇的人却鲜少有人能过溪苏的引定局,更别说活着走到七星殿报仇了。
再说夜狼中人何人不是身怀绝技,多是隐没江湖被溪苏找出来的,要打败他们才能与溪苏对决,正因如此,至今还未有人能走到溪苏面前,自然无人能识得溪苏是夜狼幕后的少主。溪苏从不用无用之人,即便是各取所需,他们都是心愿诚服与溪苏的,自然也有为了报答溪苏的救命之恩,誓死效忠与她。
城外东西两侧早已兵临城下。东城,周都统叫嚣,但不靠近,只是射箭以守为攻。西城,易平命人擂鼓高举火把,所有人站在弓箭的射程外。然而在南门的景清也点起火把,擂鼓攻城。
小沛内,慌乱不堪,士兵们手忙脚乱的到处乱串。
“怎么回事?”被战鼓惊醒的戴国副将刘子远,抓起守夜的士兵问。
“报告将军,那景国率兵来攻城!”
刘子远踹开来报的士兵,破口大骂景军小人,抓起一旁的战袍大步流星的到城门前观察了一会儿,奋力抵抗,戴军将士们也进入了备战状态,正要开城门出去迎战时,景军却鸣金收兵了。这让本要大干一场的刘子远怒气冲天,入秋夜里寒气重又忽然被惊醒,经过这一折腾,不少人已无任何睡意,强撑守城以防景军来袭。
山丘上的溪苏满意这次对战,“怀谨,可有什么看法!”
“看法倒没有,你那鬼点子我比不上,虽说商场如战场,商场上我可以决断果敢,但战场我则不如你熟谙兵法,再则数万人的性命我赌不起,商场输赢只是金钱而已,不比战场以性命相搏。只是你为何要舍近而求远!”三人提着烛灯行走在山路里。远远看去像是一鬼火在飘动。
“此话何意?”
“溪儿为何不让四影去取了将领的首级,那也比你亲自上阵来的快些!而且你也能早日取下失地。”夜怀瑾对溪苏是蔷薇姬、夜狼组建人的身份并不知晓,只知道身边一直有那几个人保护着,隐约觉得她不简单,自己也曾起疑调查,但结果并不理想,只知皮毛而已,只知道溪苏是鬼子的爱徒,传承衣钵,医术了得,身为女子,就连她是何人、祖籍何处却无从下手。然而正因为不知溪苏的真实身份,使两人日后兵戎相见,让夜怀瑾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