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金瓦的皇宫里,一队队禁卫军巡视皇城。此时皇帝批着奏折,看烛光晃动,放下朱笔,“可是找到了?”
“禀皇上,找到了,轩王爷受了箭伤,逸兴王爷伤势较轻,被百草居的主人所救。现在已经没事了。”
虽说帝王无情,但是听到自己疼爱的儿子出猎受伤,急忙忙的派影卫去找寻,“恩,好生看着,蔷薇姬的后人找的如何了?”
“本来有些眉目却被人阻断了,只怕是有人有意而为之,如今只知道当年蔷薇姬将神女之位传给她的女儿,孪生子中一位五岁时被顾丞相的二夫人罚跪后便失踪了,听顾府的老管家说,那小姐被二夫人害死了,之后丞相寻获不得便对外说她夭折了,至于神女之位到底给了哪一位,实在难说。如今她只有一个女儿在世,而圣火没熄,也许是给了顾三小姐了。”影卫猜测。
孤雁卿位极人臣,联姻自然少不了,因而他有四房夫人,正房是工部尚书侄女,样貌极为普通却很是贤惠持家,家中大小多是她一人从操办,可谓是远近闻名的贤妻,世人也时常就她的事而津津乐道,她膝下两儿一女,小儿出生不久就得病夭折,剩下一儿一女平庸无为。
而这二夫人是顾雁卿的老母亲在故居定下的亲事,是一位富商之女,巧舌如簧懂得讨老人欢心,但是因为她是独子又是庶出,养起她娇惯刁钻的脾气,占着顾家老夫人喜爱疼爱又凭借自己有几分姿色便不把别人看在眼里,平日没少在老夫人面前挑唆大夫人的不是,至此大夫人虽然出生大家却一直都不得老夫人的欢心,私底下奴仆们看在眼里自然对她十分忌惮她。
三夫人本是大夫人的侍婢,为人亲切,没脾气,没架子,府里上下也都喜欢她,膝下有一女,性情如她万般容忍温顺。
而最漂亮的要数这四夫人苏薇薇,只因为出生卑贱大家也都避而远之,她当年是花宝楼的清倌,登台开唱时被顾雁卿看中并为其赎身,日里可是百般疼爱,后来生一对孪生子,很是疼惜。
这圣火是景国的兴衰胜败的象征,圣火不灭,就说明国道昌盛,反之便有灭国之灾。景国的国花是蔷薇,而圣火便是由蔷薇魂的寄主看管。代代相传,除非那蔷薇姬死了又无后人,圣火变色,蔷薇魂才会再找合适的寄主。
“可有蔷薇印?”
“这,这倒不知道,只知三小姐极爱蔷薇,丞相府中的蔷薇开的异常娇艳,四季不败。”
“那‘夜狼’的事呢?”
“查不出,背后的人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混入的人无法进入内部,根本见不到那主人,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见过。我们的人被发现了,废了武功被赶出来了。”黑衣人又羞愧又愤慨。
“继续查。”一字定音。
“是”,看皇帝挥手示意离开,一阵风,那金殿里的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圣上还为蔷薇姬的事烦心?”一旁的老奴问。
“哎,近年来圣火时明时暗的,闹得人心惶惶。那蔷薇姬也不知道把神女之位传给谁了,如此不定,不利安邦定国啊”
“皇上为何不让顾三小姐试试?”
皇帝只是摇摇头,进内室休息了,景帝他哪里不知道要让她试呢,只是心里担忧一旦错了,怕那圣火就会熄灭,预示着景国将有大灾,他赌不起。再加上近来‘夜狼’也越发猖狂,虽然是江湖组织,除暴安良,但近来朝中官员总是离奇失踪,死后被丢弃在官府前,若活着回来的便大病一场语无伦次的,问其原因又躲闪不语,其中必定有什么秘密。
次日清晨,溪苏放不下心,就独自一人到了厢房,帮昏睡的景翎诊脉,手还未碰到,手边一空,他已经翻身而起,掐着溪苏的脖子,狠狠的问,“说,谁派你来的。”
溪苏哪里知道他醒着,被他突来的问话给恫吓住忘记了挣扎。对着景翎的双眸,忽然想起一件事,前世被掩埋的记忆一时涌出。
景翎看只是一味的看着自己不挣扎,又像在回忆,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一般。双眼无邪无念,只有一滴热泪落在手上,手劲不自不觉松了几分。看似无害,正欲松手。
散步回来景清和送药来的离草、舞文弄墨在回廊相遇,四人结伴一起到厢房,却看到这一幕,诧异,连忙制止。离草他们吓得急忙扔了手中的汤药,用尽全力推开还在诧异中的景翎,握着面色苍白的溪苏微微颤抖的手,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翻出随身的药瓶喂溪苏吃下一粒药丸,安抚额前冒着冷汗的溪苏,“溪儿,溪儿,少主?溪儿,看看我,我是离草,是我……”
扶起兄长的景清才发现溪苏这时呼吸有些急促,咬着下唇强忍着,一手抓着离草,一手握拳指甲都嵌到手心,好一会儿才晃过来,对着离草笑,摇头说没事。
“溪苏,你如何了?”景清微微的问。
离草一把拍开景清的伸来的手,不理会,紧张的舞文竟然带着哭腔,“怎么会没事。你们,少主好心救你们,好生的招待着生怕那些下人伺候不好,让自己的贴身侍婢来伺候你们,自己整夜整夜地没睡的被你们拉来探视。你、你这是做什么,恩将仇报吗,早知道如此昨晚便不收留你们,让你毒发生亡算了”
越说越委屈了,连弄墨拉扯制止也不管,离草制止,压抑着心中的怒气与担忧,“少主身子病弱,平日不能受寒受刺激”
景清和景翎这才明白小小的下人为何敢对他发脾气,想着要道歉赔不是,却见溪苏已经摇椅转身离开,停在门口,看着屋外的蔷薇花团锦簇,有些出神,想起蔷薇是母亲的最爱,年幼时候母亲的陪伴、教诲,自己肩上的重任,想起自己年幼的遭遇,那心底深处的恨意再次涌出要迸发,却无处宣泄,只有潸然落泪,心里叹道:是啊,我有寒疾,是那年落下的,平日受不得刺激,不然会加速寒毒的发作,师傅费了多少心思,才救回自己的命,还为我想了救命的药方。心里又闷了几分,声音更是暗哑,喊来弄墨,“去把药重新煎了送来,离草去药房重新煎药吧”急急的离开大家的视线。
百草居看似不大,但是内有乾坤,有着几间小馆小院拼接而成的,不少的亭台楼阁,风景雅致,四季景色尽有。更有一个蔷薇长廊,蔷薇四季常开,花开的格外娇艳。
辗转回到自己的屋子,心里有些伤感恨意难消,想着前世平平顺顺的过了二十年最后落得那样的,这世也是一再受罪,生死奈何天,竟不能由自己做主。到古琴前,她弹起黛玉《葬花词》: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一曲毕,屋里的人暗自神伤,屋外的三人唏嘘不已。离草抹了眼泪,去药房煎药,不打扰溪苏的片刻安静。景清扶着兄长,心里对溪苏多了几分惋惜,这样极好的人却落个残疾,曲中透着多少殇情。
景翎对溪苏是愧疚,伤了人不说还勾起他的往事,同时又对他的才情赞赏,不仅仅是那句‘天尽头,何处有香丘’的凄凉,还是那句‘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的孤苦,更有那悲戚的曲调引起他自己对已逝母妃的思念,怕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必会相识。
这件事后几日,溪苏一直躲在书房里闭门不出,一是为了隐藏心中的仇恨,二是不在再见到他一再勾起回忆。反倒是逸兴经常来探望他,两人虽然谈论古今,下棋对诗,但心里的戒心依旧没法消除。心中隔着的不是一时就能跨越的。
一日黄昏,夕阳西下,照在回廊上景翎的脸上泛着光。一旁便是晒药的空地,底下丫鬟下人议论着这位王爷,也不少拿着和自己少爷比较。
“我觉的王爷好,人中龙凤,哪里是少爷能比的上的。”
“我倒觉得先生好。”一婢女翻着药材说
“少爷好看,没什么脾气,却羸弱了些,不像那轩王爷,身子标正,相貌不比少爷差。”
“我说那两位王爷和夜公子不相上下。”
“我还是觉得文主子最好,和少爷一样,没脾气,也最疼少爷了,少爷一点小伤他都紧张的不的了,唯一一次见到他们两吵架,原因还是因为少爷受伤了。”
“没良心的东西,竟说风凉话,若没少爷养着你,你早就去那边受苦了,那还有机会这说风凉话!”
“哈哈,看吧,让你嚼舌头,被舞文姐骂了不是了。不过说起少爷能文能武,都称的上全才了。日后能嫁个这样的人,我就心满意足了。”
“小蹄子,你越发的没大没小了,还说!”
“舞文姐姐,好姐姐,你说说,你说我们那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气宇不凡、才貌双全的少爷以后会娶怎么样的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