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的溪苏,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对任何事都淡淡的,一切都不在意,可是她们仔细观察便可以知道,一切与景泽有关的东西都消失不见。就连溪苏最喜欢的绿绮古琴也不见了,只是抹去了痕迹也无法抹去她心头的伤痕。
一日,溪苏依旧一身男装踱步到七星殿前,闲来无事,自己走进引定局,一盏茶的功夫便出来了,看看自己一手创建的‘夜狼’,溪苏回忆起,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起初的用意。自嘲的笑笑,踏进大殿,暗处闪出四、五个黑衣人拦住她。
“谁。”
“玄武的门徒!”溪苏看了一天他们身上的印花,寒气逼人,脚步一闪,绕过他们,坐在大殿的主位上。身子一歪,斜躺在座位上。
“大胆,那是主子的宝座,你也想染指。吃我一剑。”一人提剑刺来,那个他们从未见过的主子在他们心中神秘难以捉摸,他们一直向往能见主子一面。他们入夜狼时,就听过他的不少事迹。一剑刺去,还未到触到溪苏的衣角,就被掌风震飞。
门徒吃惊,殿后一人撩起门帘走出,他们立刻起身跪拜,“弟子参见门主。”
可玄武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走到溪苏面前,拱手行礼,“少主。”此话一出,身后的人震惊的张大嘴巴,塞进一个拳头都足够。溪苏看他们这幅模样,咯咯的笑,声音清婉。
“少主真是胡闹,居然从引定局进来,这不是惹事吗?”珠帘后走出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女,玉立亭亭,虽然脸有风尘之色,但明眸皓齿,容颜娟好。走到溪苏面前屈身行礼。她这一说,身后的门徒更是惊愕,不知如何是好。那提剑的男子更是惊恐,刚才他可是要杀他啊,连忙磕头请罪。
“请主子责罚。”
“咦,这是怎么回事?”从外回来的青龙,脸上还有长途跋涉的疲惫,他一身很普通的藏青色袍子,头发也只是用同色的发巾一束,这样的装束,走在大街上,十个人中倒有两三个和他穿的一样,十分普通。
看到殿里跪着一排人,又有自己妹妹和玄武,好奇。可是一看到正殿主位上坐着的人,收起以往嬉皮笑脸,分外严肃。
良久,溪苏才起身,“下去吧。不知者无罪。”
他们抬眼一看,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俊秀女气,分外妖娆,让他们绕不看眼,玄武清咳一声,他们才讪讪的退下。
“看来我该毁了这幅皮囊才好。”摸着自己绝色的容颜,有些不屑。
“你今天怎么来了,也不通知一声?”青龙与溪苏的时间最长,也习惯与她说说笑笑,刚才有门徒在,他才不得板着脸。
“你们都不想我来,那我走便是了?”此刻溪苏倒是有几分俏皮,像个撒娇的孩子。习婉拦住她,拉着她往后殿走,到凉亭才停下,带着几分责备的看着她。
“你明知道你从引定局出来,他们一定会以为你是挑战者,你还坐在正位上,不砍你才怪,若不是玄武赶去。”
青龙打断习婉的话,“你从引定局出来?”他有些急躁,“你疯啦,引定局里有迷魂阵,要是被回忆缠绕,你就死在里面也没人知道。你是不是脑袋烧坏了?”
溪苏一挑眉,“引定局是我设的,如何破解我比谁都清楚,别这么激动。”刚才她确实沉浸在过去美好的回忆里,险些不能自拔。
青龙上上下下看了她好几遍,“想不到你最近身价大涨。”转了话头,让大家不明所以。青龙拿出几张单子,上面标注了银两、人名、身份、买家。溪苏接过手,越看越觉得好笑,单子上的就单单银两一栏,十万白银、五十万白银、五十万黄金,而人名自然就是溪苏了,顾丞相的女儿,百草居的主人。至于买家,看的溪苏心冷,顾涟汐、庆晓苒、庆晓苒。
“先,额,四王爷都娶她过门了,为什么还想要你死,她在怕什么?”习婉问。
“前几日我见过他们。”溪苏一声冷笑,“她怕旧情复燃吧,死人永远无法跟活人争,不是吗?”
“溪苏。”
“那你有什么打算。”一直沉默的玄武发问,依旧淡淡的。
“这庆国公主要杀你,情有可原,可是你与顾三小姐可是同胞姊妹,怎么也想要你的命。”
“可能人品不好吧,既然如此就顺他们的心意,那点钱补偿补偿我自己。”他们了然,溪苏这么说,自然知道该怎么办,顾涟汐、庆晓苒不知道她的身份,他们对溪苏的事却了解,而死的不过是个身份罢了。
次日夜里,百草居一片火海,烧亮了半边天。山下不少村民赶上扑火,可惜火势太大,救不了,只能任由它将一切烧成灰烬。大火烧了一夜。
宫中也得到消息。长信急匆匆的往景祥殿赶去,此刻殿内正在议事,长信跪在地,“圣上,昨夜百草居走水,溪苏姑娘不幸遇难。”
“什么?”景翎一把抓住长信的衣领,再次确定。
“王爷,王爷冷静,老奴刚刚去确认,昨夜百草居走水,火势突猛,百草居内无一生还。”
“怎么会这样,长信,溪苏不是下落不明吗,怎么会在百草居?”
“千真万确,姑娘前几日就回来了,一直未出去过。百草居内无一生还。”
景翎松开长信,身影颤抖,景泽扶住他,“三哥,请节哀。”
景翎奇怪的看着他,讪笑,“请节哀,哈哈哈,请节哀,景泽,我真知道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居然如此铁石心肠。”甩袖离开。景皇只是搭着下巴好笑,挥挥手,示意他们都退下,
景泽糊涂了,看着景翎哀伤的背影,心中如一根针刺得疼,怎么会这样?摇摇头,抛去杂念,回府。可由身不由自主的往城郊走去。看到一地残垣,心中不是滋味,远远就看到景翎站在废墟前一动不动,景泽不想起冲突,只好离开。
“去圣火殿看过了吗?”
长信散退宫女,走到景皇身旁低声说道,“去看过了,并没有变化。”
“哈哈哈,这丫头,哈哈。”
“圣上有和打算?”
“随她吧,只要她没事就好。你也去盘点盘点,帮溪苏收拾下残局。”
“是。”
轩王府
“爷,这是怎么了?”涟汐抱着景玉看到一脸愁容的景翎,担心的问。
“溪苏死了,百草居昨夜走火,无人生还。”
“什么。”涟汐跌坐在座上,愣愣神,顿时抱着景玉哭了起来,小孩的啼哭缠着涟汐的哭泣声,“姐姐,我命苦的姐姐啊,你怎么是的丢下涟汐一个人,姐姐。”
“王妃,王妃,快醒醒,王妃。”嫣雨、嫣然扶住晕倒的涟汐,景翎立刻将她抱起,“传太医。”
泽王府
“怎么了,王爷一回来就将自己关在书房?”庆晓苒扶着肚子,看见景泽冷着脸回到书房,有些担心。
“回王妃,溪苏姑娘死了。”景泽的随身侍卫青竹回答她。
青竹自小就跟在景泽身边,景泽与溪苏之间的感情,他自然看的清清楚楚。每次景泽回宫,必定会将溪苏接到府中,那忆溪苑就是照着溪苏的百草居特意建的。溪苏发病他就紧张的茶饭不思。溪苏昏迷数月,他几乎日夜不离的守在身边。两人几经生死的感情不会作假。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成亲当天王爷没有和溪苏走,更在洞房之夜后,对溪苏想变了一个人一样,伤了溪苏的心。
青竹一直对庆晓苒就心存疑虑,可是寻不到什么蛛丝马迹。今天当景泽得知溪苏命丧火海,终于有了一些动容,他觉得景泽对溪苏没有忘情。
“是吗,她死了。”
青竹看不住她眼中任何变化,正想开口,门却开了,瞪了青竹一眼,亦如往常一样,笑着牵着庆晓苒的手,“你怎么来了?”两人在园中散步。
“臣妾听闻溪苏姑娘的事,特地来看望王爷。”
“你有心了。”景泽随处坐在石凳上,心中有一丝烦躁。看她我见犹怜的样子,贴心的问,“孩子乖吗?”
庆晓苒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身体还算健康,“孩子很好,臣妾一直遵照太医指示喝药。”
“那就好,已经入冬了,你要注意身体。本王还有公事,你先回去,晚上我再去陪你。”
“好。”
入夜,离草气冲冲的往后院走,看的溪风一阵发怵,身怕她甩了。离草抬脚一踹门,这阵势让溪苏吓着了,拿着茶碗看着她,有点心虚,赔笑,“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居然烧了百草居,你究竟在想什么?”离草昨夜被溪风带到夜狼的新总部,这里几乎是第二个百草居,甚至比百草居还好,此处地方隐蔽,远离景都,依山傍水,风景优美,她十分喜欢。可是当她回到百草居找溪苏的时候,眼前只剩下一堆残垣废墟。心几乎提到嗓子眼,要不是溪风及时解释阻拦,她早就冲进废墟中寻人。
原来是为这事,溪苏嘘了口气,继续喝茶,舞文弄墨端来茶点,笑道,“离草姐姐有所不知,前几日,夜狼收到几个单子。”
“什么单子。”
“有人出五十万黄金,买溪儿的命。”溪风将离草扶到桌边。
“啊,这么说,你是……”离草毕竟在溪苏身边跟了数年,也能猜中她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