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大年三十。
清晨,阳关普照,街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家家户户贴着“倒福”、对联,还挂着红灯笼。城内到处“往来锦衣花帽之人,纷纷挤挤,各有服色”,脸带微笑向亲朋好友拜年,一片欢乐详和的景象。时不时便会有爆竹鸣起。可谓是‘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代龙轩一行人便衣出行,街上是人来人往的人,玉莹更是孩子一般左瞧瞧右看看,惹的大家笑。
到了下午,灯会也渐渐进入顶峰。
家家门前扎缚灯棚,赛悬灯火,照耀如同白日,正是楼台上下火照火,车马往来人看人。桥边扎起鳌山,街边楼上“笙簧聒耳、鼓乐喧天,灯火凝眸,游人似蚁”。
这时放起烟花,只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吓得溪苏连忙捂着自己的耳朵,代龙轩体贴,推着溪苏慢慢前进,免得玉莹只顾四处玩闹把人丢了。
一颗烟花弹升到了空中,在一瞬间爆炸了,那爆炸了的烟花仿佛是一朵美丽的银花在空中展开了花瓣,一颗颗烟花又从烟花筒中喷发,像无数明亮而璀璨的流星,在天空中一闪而过……天空中还闪烁着其他的烟火,它们有的如一串串珍珠,有的如一颗颗流星,有的如一朵朵菊花,有的如一条条瀑布……让人目不暇接。一声声响亮的爆竹声,一朵朵光芒四射、灿烂无比的烟花,在天空中飞舞,各式各样,五光十色,把天空点缀成一朵鲜花,夜空顿时变得光彩夺目。此时的场面,被笑声、鞭炮声、喊声、乐曲声合成的旋律包围着,真是热闹极了。
商店前前扎起灯棚,都要赛挂好灯,巧样烟火。户内缚起山棚,摆放五色屏风炮灯,四边都挂名人书画,并奇异古董玩器之物。在城大街小巷,家家都要点灯。州司桥边,搭起一座鳌山,上面盘红黄纸龙两条,每片鳞甲上点灯一盏,口喷净水。去州桥河内周围上下,点灯不计其数。佛寺前也扎起一座鳌山,上面盘青龙一条,周回也有千百盏花灯。有名的翠云楼前也扎起一座鳌山,上面盘着一条白龙,四面灯火,不计其数。河边放河灯的人也不计其数,代龙轩等人缓步街头所见,尤为使人神往,家家门前,搭起灯棚,悬挂花灯犷灯上画着许多故事,也有剪彩飞自牡丹花行,并芙蓉荷花异样灯火。又是一幅繁花的景象。
玉莹更是缠着溪苏问,“小主这个如何,那个好看吗,这个呢……”
转眼又不见人,弄得她心惊肉跳的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到翠云楼,小二眼尖,忙出来招呼大家去雅间,在楼上隔去外界的喧嚣,但依旧可以透过轩窗,看到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以及那绚烂的烟花灯火。
小二见是有钱的主,谄媚地将酒楼的名菜报了一遍,代龙轩看到玉莹可怜兮兮的望着自己,大发慈悲让小二将店里的菜都上一遍,弄得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一会儿,小二又带了几位姑娘到雅间,说是为大伙唱曲的,司马云还未等主子拒绝,快先报了几个曲名。溪苏盯着姑娘们看,弄得她们连连出错。最后司马云实在听不下去,挥手让他们退下,觉得溪苏这人绝不好惹,那直勾勾的看着其他女子,任谁也无法镇定。
一曲毕上菜,一旁的小二熟稔的介绍:四干果由栗子、青果、白瓜子、生仁拼成。四调味:酸菜、荠酱、萝卜炸儿、茄鲞。冷菜:红袍大虾、胭脂鹅脯、糟鹅掌鸭信、佛手罗皮、素脆素鱼、龙穿凤翅。大菜:龙袍鱼翅、白雪红梅、生烤鹿肉、笼蒸螃蟹、西瓜盅酒醉鸡、花篮鳜鱼卷。细点:松仁鹅油卷、如意锁片、太君酥、海棠酥。名字倒是很好听,吃起来也称得上是珍品了,一壶上等的女儿红,让代龙轩等人忘记了现在还是两国交战,过年的喜悦印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溪苏品了几道菜,好奇便问小二,“这糟鹅掌鸭信,倒是常见,怎么到你们这味道却大不同?”
“哦,那是将鹅掌及鸭舌煮熟,剔骨,用鸡汤加盐复煮,捞出后用香糟汁或糟油糟食。所以和家常做的不一样。”
“难怪,赏你的,都下去吧。”
代龙轩赏了些银两便打发他们下去了。溪苏微微吃了一些,也喜欢,玉莹也没了规矩,大快朵颐。看的大家也有胃口。
溪苏倒了一杯酒,猛地灌下,酒香萦绕在唇边。移车窗边,推窗看兴城内人来人往的百姓,感叹道:“千家笑语漏迟迟,忧患潜从物外知。悄立市桥人不识,一星如月看多时。要是不打战该多少,两国交战,受苦的终究是百姓。”
“那是不可能的,人的欲望本是无穷尽。”说着代龙轩喝了几口酒。
司马云喟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命难为,谁又愿意打战呢!”
“殿下,若让您撤军,归还景国的城池,您愿意吗?”
“哈哈哈哈,晨汐你说笑了吧,我奉命来攻打景国,怎会归还呢?”
“是吗”,溪苏眼下一片阴霾,满脸愁容。
叹了一声,“是啊,皇明难为啊,溪苏也是。”
说着对这窗外放出夜狼的烟花信号,顿时,夜空炸开一朵蔷薇花。
“你在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你……”
看到溪苏放出烟花,代龙轩紧张的站起来却又跌坐在椅子上,用异样的眼神看着窗边看似无害的人,又想起什么,扫落手边的酒杯。
司马云暗叹自己大意了,试着运功,却听到,“司马公子,溪苏奉劝你一句,不要运功的好,小心走火入魔。太子殿下也不用心急,你的手下是不会来的。”
“你下的毒,为什么?”
溪苏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们,答非所问,“要是两国不打战该多好。打战受苦是百姓,被迫流离,家破人亡,。而我们都是身负皇命身不由己啊!”
“你到底是谁?”代龙轩红了眼,却无能为力。这时有人破门而入,代龙轩的脸色由欣喜变成了愤怒,咬牙切齿。
“少主”,一位黑衣人半跪在溪苏身后。
溪苏看着朵朵蔷薇花印放在夜空,笑了,“事情办的如何?”
“一切顺利!顾三小姐已经在回去的路上,兴城城门打开,景军正在入城,先生也在来的路上。”
“知道了!”
见多识广的司马云看着黑衣人许久,大笑,“原来是夜狼,我当是谁有如此大的本事,居然能瞒天过海。如果在下没记错,晨汐是夜狼的少主了,几年不见,公子的手段越发狠,依旧让人难以捉摸!”
“一半一半!”
“一半一半?那错了?”司马云问。
“溪儿”一句耳熟的叫唤,磁性而夹着一丝怒气,溪苏心想不好,还为反应过来,那人已经站在自己身后,黑色的发映着漆黑的眼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精致的五官,儒雅而又冷酷,唇边总是带着一抹弧度,美丽中有一种深深的宠溺,他便是人称笑面虎,溪苏的文师兄。
“泽!”
“胡闹,你究竟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要是出了事你要我怎么办,要我怎么和师傅交代,还是我的心思你一点都不明白。”
“如果不是玄武每天向我报告你的行踪,我早就夜闯兴城抓你回来,你居然还敢喝酒。”
景泽的话却让代龙轩和司马云大吃一惊。溪苏一见他们的表情,大笑,放下一头束发,这时代龙轩更是不明白了,“顾三小姐?不对,你是?”
“溪苏本是女儿身,此次身兼景军远征的监军。”
“别闹,溪儿,去乖乖的把药吃了。离草带溪儿去里间,看着她。”
半哄半劝地让离草带溪苏离开,景泽才落座,用溪苏的杯子,给自己斟了一杯女儿红。
“她是我的师妹,溪苏,我被困山丘获救时,她还中了你一箭,龙轩太子可还记得”,说完便命人将解药递给代龙轩等人,运功吐纳,不一会便可以行动自如。代龙轩不敢轻举妄动,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主动权在景泽手上。
代龙轩和景泽两人也算的上是棋逢对手了,看代龙轩面色恢复常色,又倒了一杯酒,收起笑容,认真的看着对座的人。
“今天我是来议和的,戴国的现状,太子比我更清楚,这战还有必要再打下去吗,戴军现在是节节败退,死死守着兴城也未必就能高枕无忧,内忧外患,太子应该很忧心吧。而景军攻下兴城只是时间问题,倒时太子要想再次占领兴城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吧!”
代龙轩接过议和书,仔细翻阅,条件却让人大吃一惊,不免有些怀疑。
“这景国的议和书,你确定?”
司马云也审读一遍议和书,疑惑的看着景泽,有些怀疑景国议和的诚意,“四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要议和,为什么我先前去景军的时候你们却不答应,却要用这种方式来谈判?”
“先前太过被动,三王妃还在你们手里,而且你提的条件看似对我们有利,实则是为你们长远做打算,在下实在不能接受,现在不是很好吗,双赢,谁都能如愿,也不辱皇命。单凭一条减半那些苛捐杂税就足以让戴国稳定现在的内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