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春蓝早早将凌霜叫醒。睡眼朦胧,不愿起来,“什么事?”她最烦别人打扰她休息了。
“小姐,快起来,宫里来人了。”
“哦,来就来吧。你出去,我要睡觉。”凌霜的起床气很重,还没理解春蓝的话。
“小姐,不能睡了,快起来。宫里派人来要接小姐进宫。快起来,小姐。”春蓝坚持不懈摇晃凌霜,那厅堂的传令嬷嬷还等着呢,要是久了怪罪下来,她可担当不起。“小姐,小姐!”
被吵醒的凌霜面无表情,冷冷的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春蓝,“你说谁来了?”凌霜心里大有要将那人碎尸万段的决定。
一阵寒风吹过,春蓝看到这样陌生冷漠的凌霜,有些胆怯,支支吾吾的,“宫,宫里,来人了。”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倚靠在床柱上,漫不经心的问。
“奴婢不清楚,小姐先洗簌更衣吧,传令嬷嬷还在外面等着呢。”春蓝已经准备了一套衣服。
凌霜换好衣服,走到大厅,撩起珠帘,一位佳人走出。穿着浅淡的橙红颜色长袭纱裙,外披了玫红锦缎长袍,边角缝制雪白色的兔子绒毛,十分可爱。虽然已经入春,但是天气多变,亭溪特意吩咐春蓝给她加一件外衣。
一条深红段带围在纤细的腰间中间有着镶嵌着一块上好的和田美玉在段带左侧佩带有一块上等琉璃佩玉佩挂在腰间,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珊瑚簪子挽起,在发箕下插着挂坠琉璃帘,无论怎么打扮都那样迷人。她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凌霜唤了一声爹娘,收回所有人的思绪,聂桑握着她的手,笑道,“上次宫宴,娘娘对你的琴艺十分欣赏,命你进宫陪九公主几天,两人年纪相仿,说不定能成为朋友。”
凌霜看着伯仲,他点点头,“去吧,若是不顺心就回来,贵妃不会阻拦你的。等下凌寒送你进宫。不用担心。”
“嗯!”片刻,那俊少爷便出来了,行了礼,带着凌霜进宫。
“那九公主,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今天突然叫我进宫?”凌霜吃着春蓝准备的糕点。
“不知道,听闻近日有贵客到,父亲没提起,我不清楚。”
凌霜的眼神顿时有些暗淡,这次进宫是福是祸呢,早知道就丑化自己,这绝色的容貌可没少给她惹事,想来师傅要她女扮男装是件多么明智的决定。
“你,你的手,好点了吗,昨天我,我不是有心的。”看到凌霜手腕缠着绷带,想起自己昨天不冷静,因为那不明不白的人,对她没了分寸,下手也狠了些。
“没事!”头一次听到凌寒道歉,她也不再和他争执,但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诽谤:无心的,无心的,少庄主要是有心,那我的手还不得废了,都淤青了,碰不得,疼得我一夜没睡好。
一阵沉默后,马车驶入宫门,由宫女将凌霜带到九公主那。临走前,凌寒叫住她,“如果遇到什么麻烦,就去找我。”
“我对皇宫不熟。”凌霜反驳,对这里不熟悉,怎么找你啊。
“月娥。”凌寒叫出一个宫女,“好好保护小姐,出了任何差池,你提头见我。”厉声下令。
“得令。”宫女应声。凌霜看着这位平庸的宫女有几分吃惊,想不到她还身怀绝技啊。武功不低,看来轩辕山庄真在宫里安排了眼线。自然她也知道宫里安下的眼线是谁,那个已经成为侍妾的碧落。会弹琴这件事,凌霜只和碧落说起过,山庄无人知晓,可公主却知道,那么一切都明了。
碧落这人重权势,是可以收买的人,但是她人心不古,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为了避免芳帝对轩辕山庄没必要的怀疑,她才留下她一条命,处处限制她。碧落身边可没少了监视她的人。这些都是凌霜安排的。
绕了一圈,看着城墙高起的禁宫,凌霜觉得在这里能步步为营,存活下来的人太了不起,在凌霜走神间,已经到了御花园。厅廊中几位公主、千金小姐正说说笑笑,嬷嬷走去通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她。
那射来的眼神里,有吃惊,有羡慕,有厌恶,有注视,有期待,有恨意,更有同情。凌霜深吸一口气,提起裙边,一步步走进,打量起亭中的人。月娥细心的在她身边提醒,“穿绿色衣服的是轩辕倾言,是言王爷的女儿。”
那郡主,身穿淡绿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的一排蓝色海水,云图,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札着流苏髪,发际斜插芙蓉暖玉步摇,淡扫娥眉眼含春,樱桃小嘴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耳际的珍珠耳坠摇曳,指甲上的宝石到是妖艳夺目,脚上一双鎏金鞋用宝石装饰着,似乎想把所有耀眼的首饰全带在身上一般。
“穿鹅黄宫装的是五公主,生母是沐昭仪,因为家世低微,在宫里并不得宠。”
那五公主一身银丝墨雪茉莉含苞对襟振袖收腰丝制罗裙宫装,雅而不俗的鹅黄色,淡淡的幽雅,盘上并不华贵的云髻,系了一条翠色葬雪宫绦,就是向凌霜投以同情眼神的人,但她的同情还夹着忧伤和无奈。
九公主一袭白色抹胸,蓝色华贵金丝无边裙,身披蓝色紫苑白纱披风,腰系白色金字玉佩,繁复而精致,白润如玉的锁骨,若隐若现。皓腕上戴一只和田玉镯,白中透翠,一瞧便知道价值不菲。也对,母妃得宠,什么名贵首饰不是她的呢。
耳旁坠着一对琥珀耳坠,晶莹剔透。身披直拖至地的流苏,将青丝慢慢握在一起,绕成上挑的圈形,用一支银簪挽住,盘成精致的柳叶簪,再掐一朵百合别上,显得清新俏丽,让人产生一种高贵,素雅的感觉。样貌不算出众的九公主,今天是精心打扮过的,在那一群小姐里,还真衬托了她的样貌。
凌霜庆幸自己出门并未太过打扮,一身病态,若是刺激到这公主,可不见得是好事。“臣女轩辕凌霜参见五公主,九公主,倾言郡主。”
“你就是姐姐说的那个琴师。”轩辕倾言带着挑衅的话,小姐们惊讶,为凌霜捏了一把冷汗,这倾言郡主是出了名的刁蛮,怎么说凌霜也算是个郡主,在她眼里就成了琴师了。
凌霜拈花一笑,从容不迫,在月娥的搀扶下,起身,与生俱来的贵气是遮挡不住,“倾言妹妹说笑了,不过是献丑吧了,怎么能和宫里的琴师相比呢。”叫了她一声妹妹,言外之意两人地位相等,甚至比她还高些。说她是琴师的话,那倾言就更加不用说了。
倾言被驳回来,吃瘪的低哼一声,“谁是你妹妹啊。”不再理她。凌霜坐在唯一的空位上,等待九公主接下来的花样。
倒是五公主出来解围,“除夕宫宴,凌霜小姐一手琴艺真让我大饱耳福,今天赏花,特意叫来,不知道你的身子好些了吗?”
“多谢公主挂心,凌霜是老毛病,无法根治的。”
“哼,药罐子,不行就不要出来。”
“倾言!”九公主终于开口了,“凌霜别在意,倾言今天受皇叔责备,还在闹脾气呢。”说着扯扯她的衣袖。一个人唱黑脸,一个人唱红脸。凌霜看着她们觉得好笑。今天怕是要看她笑话的吧。
“怎么会,倾言快人快语,我怎么会跟她计较呢。”既然她不说,那就由凌霜来,“才开春,想不到御花园已经是百花齐放了。”
“是啊,真美!”小姐们应和着,那园内的百花中还摆放了几样东西。四张桌子上摆放的都不同,是琴、棋、书、画四样。
赏花间,一位小姐和九公主已经走到棋盘前,对弈。大学士之女,苏琪小姐,已经走到画屏前,画起赏花宴。将眼前的一幕活灵活现的映入画卷中。然而那倾言郡主已经走到书桌前,龙飞凤舞。就有那古琴空在那,无人动。看来所有人都等着凌霜弹琴,可她偏偏不会让她们如意。
“苏小姐,不知凌霜能否替你画题字呢?”凌霜在她身后说道,让苏琪有些受宠若惊,她是听过凌霜的琴艺的,是个才华横溢的人,她也想和她切磋切磋。但是今天公主是有意要她出糗,可是一直到现在她都迎刃而解。
苏琪笑道,“凌霜小姐,请赐教。”
凌霜见她如此真诚,执起笔,娟秀端正的小楷,一笔笔落下,轻轻吟唱,“赏花全易识花虽,善识花人独倚栏。雨露功中观造化,神仙品里定容颜。寻常止可言时尚,奇绝方名出世间。赋分也须知不浅,算来消得一生闲。”
“好一句‘算来消得一生闲’,想不到凌霜小姐有这样的才情,苏琪佩服。”苏琪看着她的字,她的诗,打心底钦佩她。
“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