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晨捂着右臂痛苦道:“你有病啊,这么重一个东西用来丢人,要是砸中要害怎么办?”
“那是你倒霉。”赵景薇站起身,转身向内室走去。
“等一下。”沐云晨的声音突然响起。
“还有什么事吗?”赵景薇转身看向沐云晨,之间沐云晨捂着肩膀,眼睛直直地看着地上某处。
那里躺着一块黑色的令牌,不知是什么金属制成,上面刻着一个‘智’字。
沐云晨站起身,弯腰捡起那块令牌,也不顾右臂还疼着,小跑两步跑到赵景薇身前,将令牌递给赵景薇:“你看这里。”
赵景薇接过令牌,翻看了一下,便找到了沐云晨所指的地方。令牌的上方,一道裂缝已经出现,透过裂缝,能够看得见令牌里边闪着白色的光芒,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她用力搬了一下,令牌纹丝不动。
“恐怕里面才是真正的十绝令。”沐云晨脸色有些微冷,他已经想到了什么:“这一次,他们恐怕真得搞事情。”
赵景薇也郑重其事得点了点头:“从这块令牌的锻造方式来看,世间也只有锻绝一脉有如此神工了,如此一看,锻绝似乎也已经被吸引了过去。”
“给某吧,某去找人将令牌打开。”沐云晨将赵景薇手中的令牌拿过来,转身向房间外走去:“等下再来找你,先别睡。”说罢,离开了房门。
赵景薇望着沐云晨离去的方向,脸色渐渐冰冷,以她的才智,已经猜到了什么。
“公主,先回房吧?”赵楚试探着问道。
赵景薇摇摇头:“事情已经如此,我还有什么闲心休息?把你的牌子给我。”
赵楚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块青色的令牌递给赵景薇。与赵景薇等人的令牌规格、款式都一致,但颜色不同,重量也要轻一些。而在这块令牌中央,刻着一个古体的‘毒’字。而在令牌的背后,则刻着一个古体的‘阴’字。
……
三日后,赵景翊带领着麾下游骑终于抵达了寒州城,而赵景薇等人由于事务繁忙并未亲自迎接,而是派遣徐林等将领前去迎接。
徐林一见到赵景翊冷着一张脸,就知道坏事了。
是的,赵景翊现在脸色很不好。倒不是因为此时情况危急,危急的情况以及在昨日解决了,赵景薇与沐云晨联手部下毒阵,将整个阴连山峡谷变作了死亡之谷,天鹰王庭派出的主力部队,全灭,无人生还。
不仅如此,赵景薇等毒气散尽后,命人在阴连山草原的一侧修建京观。
所谓京观,就是由尸骸混合泥沙修建的高塔,每一座京观都代表着无数人的生命。这是对敌人最好的威慑。
赵景翊自然也知道了赵景薇的所作所为,这也是他脸色不好的原因。
这一战后,赵景薇屠夫的名号是彻底坐实了,保守估计,死亡之谷内丧命的草原狼族数量超过了五万之数,相当于之前林寒带领的大军的总和。
据说,当毒雾散尽后,整个峡谷堆积满了尸体,个个手捂着喉咙,拼命瞪大着眼睛,甚至有人将眼睛瞪出了眼眶。峡谷中一副修罗地狱的模样,就连负责收拾战场的老兵,都换了好几批人。
彼岸渡毒性极强,又见血封喉,在沐云晨不计代价的投放下,五万大军瞬间化作满地尸骸。哪怕彼岸渡暴露在空气中半个时辰就会被风冲淡丧失毒性,但沐云晨投放的彼岸渡之多,竟然花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消散。
一直到现在,云秦士卒们都还在收拾峡谷里的尸体。
这幅惨重,赵景翊是亲眼目睹了的。他并没有直接前往寒州,而是先前往阴连山口,再折返回来的。他当时估计,若天鹰王庭要攻击寒州城,定然是从阴连山口进军,而赵景薇很有可能在阴连山口的峡谷里部下埋伏,而自己就能直接支援到他们。
但是,他还是慢了一步。
赵景翊完全无法想象,一场能够屠杀五万士卒的毒,究竟有多恐怖。
在他印象里,这是毒药第二次出现在战场上。而第一次,也是赵景薇的杰作,就是之前的穆云谷毒计。
两次用毒,总共造成了五万五千人的伤亡,这等数字,已经不可谓不恐怖了。
“带本将军去见薇公主。”赵景翊冷声道。
徐林有些为难道:“要不将军现在城里休息片刻?这么多天也劳累了……”
“不用,薇公主在哪儿?本将军自己去找她也行。”赵景翊的声音还是那般冰冷。虽然此战大捷,己方甚至没有牺牲一兵一卒,就全歼了敌人五万大军,但赵景翊还是有几分怒气。
天鹰王庭曾经是雪狼的盟友,但对于雪狼被灭一事,它只是袖手旁观,也或许是它并没有出手相助的实力,于是选择了明泽自保。
若是在以前未和雪凰相遇时,赵景翊说不定不仅不会责怪赵景薇,反而会欣喜这样一场胜利。
但是现在不同了,他与雪狼族结下了深刻的友谊,在与雪狼勇士们同吃同住的时候,也默默改变着他的思想。让他感觉到,哪怕是异族,哪怕非我族类,也是有感情存在,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可以说,在赵景翊眼中,草原狼族其实与中原人都一样,都是人,不是畜生,也不是魔鬼,都是有思想的人。
也难怪赵景翊如此愤怒。
“你找不到公主的。”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赵景翊转身看去,只见一个苗条而冰冷的身影出现在身后。
“你是……烟?”赵景翊认出了来人。
来人正是沐云晨麾下的高手烟。
“薇公主已经离开了寒州,回云京去了。沐公子在寒州月楼分部等你。”烟冷声道,她并没有向赵景翊行礼,或者说,她除了师父,没有向任何人行过礼。
“沐公子?”赵景翊一皱眉,他没搞懂赵景薇此举是什么意思。
“你是否以为,沐公子与赵景薇的关系,是上下级关系?”烟问道。
赵景翊迟疑了一下,没有作答。
烟顿了顿,继续道:“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他们有着共同的目的,是这个共同的目的让他们形成了同盟。”
“是什么目的?”赵景翊问道。
烟摇摇头:“不能说。”
“哼,那有什么能说的?”赵景翊脸色有些不太好。
“能说的已经说完了,沐公子在寒州月楼分部等你。”说完这句话,烟消失在了原地。
“寒州月楼分部吗?”赵景翊冷笑一声:“徐林将军,陪本将军走一趟可好?”
……
寒州城西城区,一处有五层楼高的高楼顶端,沐云晨端坐案几之后,面前摆着一副差距,而他正行云流水般施展着茶艺。滚烫的山泉水在他动作之间流转,却丝毫没有溢出,有此可见沐云晨的茶艺水平之高超。
而赵景翊板着一张脸坐在沐云晨身后,冷眼看着沐云晨施展茶艺。
沐云晨冲泡好了茶叶,悉心将茶水倒入桌上的两个紫砂杯中,将其中一个茶杯推到赵景翊面前,然后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甘甜的茶水入喉,瞬间化作一道暖流向身体流去,一时之间只感觉身体温暖了许多,不由得让沐云晨眉目一亮,直呼好茶。
赵景翊越没用动自己身前的茶水,而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沐云晨,脸色有些不善。
“可是在为了死亡之谷的事情生气?”沐云晨脸上挂着一丝儒雅的笑容。
“哼。”赵景翊冷哼一声,没用作答。
“看来四殿下改变了许多。”沐云晨遗憾地摇摇头:“真不知是好是坏。”
“是好又如何?是坏又如何?”赵景翊嘴角挂着一丝讥讽:“一个不尊重生命的人,终将被生命所抛弃。”
“这是狼族的谚语。”沐云晨叹了口气:“四殿下去了趟北境,看来是学到了许多,也交到了朋友。”
“哼,你在寒州等我这么久,不会就只想说两句风凉话吧。”赵景翊道。
沐云晨摇摇头:“自然不是,某只是想给四殿下一个解释。”说罢,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的令牌,放在桌上。
赵景翊向令牌看去,发现看不出这块令牌的材质,而这块令牌比通常的令牌要小上许多,又比平时佩戴的玉佩要大得多。令牌中央刻着一个‘智’字,不过这次不是古体字了。
“这东西,你应该也有。”沐云晨看着桌上的令牌叹了口气:“还记的你书房里突然出现的黑色令牌吗,上面刻着一个兵字?”
赵景翊略加回忆,便想起了沐云晨所指的物事,于是点点头。他有两块同样的令牌,不过并未待在身上,而是留在了云京。
“其中有一块是某让烟发给你的。”沐云晨道:“而某这块,是十绝会发布的真的十绝令,这一次的十绝令中藏有玄机,拨开黑色的外表,便会发现这样一块白色的令牌,根据某的猜测,这才是真正的十绝令。”
“你说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赵景翊没有听懂沐云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