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好久不见。”沐云晨含笑道。
而赵景薇则是一副打趣的表情：“四哥，终于舍得回来了？”
“嗯，好久不见。”赵景翊笑道，转身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见父皇赵青羲落座后才坐下。
“继续，沐府主，刚刚送到哪儿了？”赵青羲开口问道。
沐云晨指了指桌上的一叠情报道：“根据月府的推测，十绝会下一步棋应该是在浩水以南或者楚南，现今天下，最容易其乱子的就是这两处。不过我们已经有处理北境的经验，再应对十绝会应该要轻松不少。”
“十绝会？”赵景翊疑惑问道。
沐云晨哦了一声，解释道：“解释一下，就在半个月前，月楼……月府的探子从邯阳传回了新的情报，内容关于上次某与你谈的，江湖幕后那只手的消息。据月府分析，或许十绝会就是幕后那只手。”
“十绝会？十绝，那你我……”赵景翊疑惑出声。
听到赵景翊的话，沐云晨古怪地笑了笑，坐对面的赵景薇也有点绷不住了，嘴角带笑。
“怎么了？你们？”赵景翊一头雾水。
“其实吧……”赵景薇开口道，但一说话，就认不出笑了起来。
“其实你那两块牌子都是他俩给的。”赵青羲说着说着，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啊？”赵景翊有几分错愕。
沐云晨先止住笑，解释道：“就在一个月前，三府全部情报汇总分析的时候，发现薇公主也送了一块十绝令给你，再加上某送给你的，正好两块。”
“你们这么做，目的是什么？”赵景翊怪异问道。
“拉你下水。”沐云晨倒也干脆。
而赵景薇则一脸嘲讽：“拉你上水。”
“哈？”赵景翊没有听懂。
“因为沐云晨不知道你师从方笑，所以想给你块牌子，把你拐到邯阳去。”赵景薇摇了摇头道：“而我……本府以为十绝会会给你发十绝令，于是想先给你弄一块假的，让你分不了真假，从而避免被十绝卷入纷争。”
“原来如此。”赵景翊恍然大悟：“但是十绝令到底有什么用，你们只说过，拥有十绝令可以参加十绝选评。”
“这就是今天要说的重点了，十绝选评。”沐云晨的脸色突然严肃了起来，转身对着赵青羲拱手道：“还请陛下一定要协助我等搅乱这次十绝选评，若是让他们暗度陈仓的话，南部，可能会出事。”
“你先说说，十绝选评是什么？”赵青羲问道。
“禀陛下，十绝会之所以为十绝会，就是因为它每十年都会选出当世的十绝，历史已经有数十年之久。而每一次选评，都伴随着腥风血雨。根据我家族多年的记载来看，其实十绝会选择的不是当世某个行业最顶端的人物，而是十位身份地位相冲突的有才之士。而十绝选评，则是要激活他们之间的矛盾，让混乱最大化。
“就比如说上一届十绝选评，利用当时邯阳城第一名妓梁玉儿引发了兵绝方笑与锻绝鲁锻之间的矛盾，直接挑起了月苍和锦国的战争，到后来演变成六国混战，一发不可收拾。”
说完这些，沐云晨的脸色有些严肃：“这只是暴露在人们眼中的一间事情，大多数事情都是发生在暗处，不被人所熟悉而已。上一次十绝选评还导致了近八成江湖世家崩溃，依靠着世家过活的曲国一蹶不振等等……总之，不能再让十绝选评出问题了。”
“不过选个人而已，怎么搞得这么乱？若为利益，那为何不向官府效忠？金银财宝绝对比什么十绝会多。”赵青羲皱眉。
“陛下有所不知，江湖这个概念，是由一位名为姬张的人提出的，这人是昊王室旁系后人。当时他的目的是好的，是希望民间也有民间的正义和规矩，极大地将地痞游侠束缚起来。因为江湖这个概念减轻了官府的负担，又是有利于百姓，是故当时的诸国国君都挺赞同他这个观点的，甚至还有给他爵位嘉奖等等。
“但到了后来，江湖越来越兴旺，以至于国家都无法管。云秦地处西北感觉不是很深，但若是在中原，也许一个世家的家主，在地方上比国君还有名，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诸国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那就是民间的人通过‘江湖’这条路汇聚到一起，成为了能够与国家抗衡的存在。”
赵景翊听到这里，疑惑问道：“江湖世家如何与国家对抗？国家还有军队呢。”
“一个国家可不止一个世家门派，哪怕小小一个城市，拥有着十几个世家都是正常情况。这相当于多出很多地位比拟世袭贵族的民间贵族。世袭的贵族们自然不希望这样民间贵族越来越多，于是一直打压。但越打压，民间贵族就越多，最后矛盾激化，导致了二十年前那一场灾祸。”
“千里之屠？”赵青羲突然开口道。
“嗯，就是千里之屠。”沐云晨点头道。
“记得当年南楚内乱，当时的南楚王不知哪根筋错了，竟然派军队屠杀百姓，各地百姓揭竿而起，那场面可谓是壮观至极。到后来，南楚自己都解决不了，还向我们云秦借过兵，嘿嘿，不过我们没借。”赵青羲回忆道，说道最后，嘿嘿一笑。
南楚与云秦有接壤，关系好不到哪儿去，边境问题一直没有解决。看着南楚吃瘪，赵青羲可是十分满足的。
“总的来说，由于过去官府结构腐坏，导致寒门子弟上升无望，而江湖给了普通人另外一条升迁之路，这条路虽然伴随着血腥，但仍然有无数人趋之若鹜。导致了江湖越来越乱，甚至，国家都无法处理。据我所知，自古以来清理世家这件事上，诸国就只成功过一次。”沐云晨说了这么多，长舒一口气：“而诸国彼此牵制着，又有谁愿意冒着被邻国进攻的风险去清理这些人呢？于是就形成了现在的情况。”
“明白了。我云秦的世家如此之少，或许和我们的制度有关吧……”赵景翊猜测道，他并没有在云秦遇见过任何世家，云秦上下都以官府为首，而寒门子弟也有升迁之路，云秦从不看出身，只看功绩，没有功绩的皇子依然不会被尊重，而有功绩的农民之子都会身居高位。
“不是。”这次回答的是赵青羲，他脸色有些复杂：“云秦曾经也很乱，不过那时朕还不太明白这些。还记得沐云晨说过，自古以来清理世家这件事上，诸国就只成功过一次吗，这次成功就是武帝。记得当时武帝一登基就下令屠杀百姓，可把朕吓了一跳，带着一帮大臣连夜进宫劝谏。如今看来，当时大哥应该是对的。”说罢，他叹了口气。
“陛下说的没错，多亏了武帝十几年前那场清理，再者，云秦也不适合世家孵化，毕竟云秦相对那些国家来说，对寒门子弟要宽容得多。”沐云晨总结道。
“懂了。但是十绝会早就已经凌驾于江湖之上了，那为何还要这般……”赵景翊还是有个问题。
“人的野心是无休止的，那些所谓的江湖纵横家，说是野心家也不足为过，一个个都是踩着对手和无辜百姓的世故登上来的，在他们看来，可没有什么道德能束缚得了他们。始终江湖只能算民间，再强的组织也只是民间组织，若是暴露了山门所在，甚至一支地方军就能将他们夷为平地。他们想要的，是能与世间诸国对等的权利，甚至，凌驾于诸国之上。”赵景薇脸色冷淡道：“这，就是他们的目的。云秦刚经历一场浩劫，论虚弱程度，比南楚、月苍更甚，周边环境又复杂，自然就被选作了目标。”
赵景薇话语落下，整个房房间里一片沉寂。
半晌，赵青羲一声叹气，站起身来：“你们继续吧，朕有些乏了。小四，你们聊完后在御书房找朕。”说罢，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间内几人起身行礼道：“恭送陛下。”
待赵青羲离开房间后，众人才继续落座。
刚坐下，赵景翊便开口问道：“你们之前都聊了些什么？话说这位是……”他才发现，会议桌对面还坐着一位青袍女子。
“哎呀，忘介绍了。”沐云晨哎呀一声，急忙介绍道：“这位是‘天网’的龙首，江梦龙首，现在乃三府之龙府府主。”然后转身对那位青袍女子说道：“这位是云秦四皇子，北境王赵景翊。”
“你好。”赵景翊对着那江梦微微拱手。
而江梦也还了一礼：“久仰久仰。”
“话说天网不是你家的吗？”赵景翊低声对着一旁的沐云晨问道。
沐云晨苦笑一声：“要是天网真的是我月楼的就好了。我们之前只是合作关系，而现在是同僚关系。拉他进来，也不是某的功劳，而是薇公主的功劳，她们两关系很好。”
“了解。”赵景翊点点头，随即脸色怪异到：“但是你们还没有解释，为什么要把我拉进来？只因为我是方笑的弟子吗？”
“不是。”赵景薇脸色有些不对，看着赵景翊认真道：“因为你是云秦皇子里边，唯一还算成器的家伙。”
敢把云秦皇子称作‘不成器的家伙’，整个云秦也就赵景薇敢这样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