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遥城外,造船厂。
此时已经是火光冲天,几座尚未完成的战船突然起火,工匠们还没来得及扑救,就被一伙蒙着脸的江湖混子杀了进来,一时间伤亡惨重。
防卫军虽然及时反映了过来,但为时已晚,火已经被点燃,扑救都来不及,更别说去收拾江湖混子了。防卫军都是民兵组成,本就没有什么作战经验,真冲突起来,一下子就被这些江湖混子冲散了。
说来也怪,这些江湖混子看起来混乱无比,但装束都非常整齐,并且进退有制,似乎不是一般的混子,更像是有人在暗中超控。
虽然求救信号已经发出,但江遥军的驻地距离这里有些距离,江遥军都是步兵,等他们赶来的话早就为时已晚了。正当工匠们都绝望了的时候,远方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传来。
赵景翊口含口哨,目光凌厉地吹响了代表着进攻的哨声。
一时间,百名骑士开始冲锋。
在战场上,骑兵最优于步兵的优势,便是它的机动性,在江遥军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身在江遥城码头的赵景翊带着亲卫队已经赶到。
与之前的码头大战一样,还是一场屠杀。
哪怕这些江湖混子再又秩序,也抵不过禁卫铁骑的第一轮冲刺。
在二十名禁卫铁骑的冲锋之下,江湖混子的队形直接被冲散。
接着西洲游骑出身的骑兵们冲入敌阵,一时间如同虎入狼群一般,战刀每一次挥动都带着一丝血箭。
工匠们没了威胁,也急忙去收拾火灾了。此地就在江边,取水倒也容易,只是一盏茶功夫,那些战船上的火焰便歇了,一股股浓烟升空。
“游喆,剩下的事情你负责,记住留几个活口。”赵景翊吐掉哨子,对着身旁游骑叮嘱了一句,带着陆顷和荆祁转头跑向工匠所在的地方。
他此刻脸色很是不善。
此地乃云秦在江遥的造船厂之一,此刻正同时赶造着三艘战船,港上还停着两艘已经完工的战船。
此刻浓烟滚滚,其中一艘已经只剩半具残骸了。
浩水江面宽广,若遇到镇南王攻击,一定是从水上进攻。而江遥城挨着浩水,沿江部分就连城墙都没有,若是镇南王从浩水进攻,直接就可以登陆江遥城。
若是想迎敌,只可以在水上。
由此便能看出造船厂之重要性。
但就是这样重要的造船厂,竟然只配备了几十个防卫军,保护着数百名工匠。此次若不是赵景翊及时来源,等江遥军的步兵缓缓赶到时,便只会看到几具漆黑的战船残骸和一地的工匠尸体罢了。
赵景翊现在很愤怒,他不明白这里的头子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连驻军都没有安排。此时战局已经扭转,用不做他继续在前线指挥,他便来到了后方。
“你们负责人是谁,叫他来见本王。”赵景翊驾着战马走到一群工匠身前,翻身下马。他身后的陆顷,荆祁,青鸢三人也翻身下马,站在赵景翊身后。
工匠们几乎是同时转头看向身后,只见一个身穿官服的官员,正鬼鬼祟祟地想要溜走。
“你,过来。”赵景翊含怒出声。
那人战战栗栗地回头望了一眼,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还是转身小跑了过来,點着一张脸陪笑道:“小的是此地的管事,军爷您有什么指示?”
陆顷怒道:“大胆!你面前的可是北境王殿下,竟敢如此无礼!”
那人一惊,急忙下跪道:“小的见过北境王殿下……”再往后颤颤巍巍说了些什么,赵景翊也没听懂。
赵景翊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问道:“驻军呢?”
“都……都被典将军抽走了。”那人跪在地上,头杵着地不敢抬起来。
“典将军?是谁啊?”赵景翊疑惑道,身后的陆顷荆祁直摇头。
“是谁啊?”赵景翊转头看向跪在地上的管事。
“是……是江遥军副将的侄子。”
“副将的侄子?”赵景翊眉头微微皱起,下一刻怒吼道:“一个四品军候的侄子就敢擅自调动驻军了?本王且问你,那个什么典将军,是什么军爵?”
“回北境王……典将军只是百人将,并无军爵……”
“一个百人将,没有军爵就将驻军调走了?”赵景翊冷笑一声:“你们吃干饭的?他调驻军去干嘛呢?”
“好像是……说是要操练操练……”那人试探着抬起头,望着江遥一眼:“小的也劝过典将军,但他不听啊,还想对小的拳脚相向呢……”
“呵呵。”赵景翊冷笑一声,转身走去,一边走一边命令道:“本王暂时接管此地了,荆祁,你通工匠之术,留在这里指挥全场,待到一切事了回北境王府找本王报道。”
荆祁立正抱拳道:“遵命。那……那个典将军回来后怎么办?”
“绑着,等本王亲自来处理。”赵景翊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还有驻军的高层一并绑了,本王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松绑,谁也不准轻举妄动。胆敢妄动者以叛国罪论处,夷九族。”说罢,大步向前走去。陆顷,青鸢两人牵着马紧随其后。
“陆大哥……少主好可怕。”青鸢靠近陆顷耳边,脆生生地说道,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恐惧。
“说实话,你陆大哥我跟从殿下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殿下如此发怒。”陆顷悄悄说道:“放心吧,殿下这点气度还是有的,夷九族什么的都是说着吓唬人呢。”
青鸢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快跑两步跟上赵景翊的速度。
此时,赵景翊已经走到战场的中央,此时,亲卫们已经开始收拾战场了,而不远处,游喆和十几个将士站着等候赵景翊的到来,而在他们身旁,跪着好几个全身被绑住的江湖混子。
赵景翊一言不发地走到几个俘虏面前,目光从俘虏身上掠过,停在游喆身上。
游喆急忙报告到:“这几人是抓到的俘虏,还未来得及审讯……”
话音刚落,一个俘虏向着赵景翊的方向吐了口血沫子,满嘴鲜血地大笑着,面目有些狰狞:“那啥,大爷本就是江湖人士,什么时候怕过审讯?来吧!大爷我要吐出半个字,那我就不姓……”
最后那个字他并没有说出口。
因为一把寒光逼人的战刀已经抹过了他的喉咙。
那个俘虏的眼神中似乎还停留着惊讶,似乎没想到赵景翊一言不发就动手杀人。
尸体瞪着溜圆两只眼睛倒在地上,再无生息。
赵景翊冷着脸,将手中还在滴血的战刀指向一旁的另一名俘虏,冷声道:“你说。”
那个俘虏面露惊惧,但还是没有开口,而是闭上眼睛等待屠刀的降临。
“很好,硬骨头。”赵景翊不怒反笑:“本王就喜欢硬骨头,游喆,带下去剐了。”
“剐了?”游喆脸色大惊,望着赵景翊有些迟疑。
“没听到本王的命令吗?待下去剐了。”赵景翊又一次开口道,语气平静到不能再平静,随即他将战刀再次指向了下一个人。
那人犹豫了一下,急忙道:“我说,我说!是……”话音还没落,一抹寒芒已经闪过。
“晚了。”赵景翊神一般冰冷,如同死神一般。
而剩下的几个俘虏皆是面面相窥。他们都是江湖混子,甚至还有死士出身的,也有被刑讯的经历,对于赵景翊这个看似年轻的将领很是轻蔑。
但没想到,赵景翊一上来,二话不说就先杀了一个人,第二个就因为没有说话就被拖出去凌迟了,而一个已经服软了的同伴竟然因为一丝犹豫就被杀了。
这等铁血手段,实在是他们闻所未闻的。
“其实不用你们交代,本王也知道幕后是谁在主使。”赵景翊似乎有些烦躁了,转身对着游喆挥了挥手:“都砍了吧,留着浪费空气。还有那个凌迟的,也给他个痛快吧。”赵景翊随口道,仿佛交代一件很轻微的事情一般。
随着赵景翊这句话说出,那些江湖混子立刻变了脸色,连忙哀求道。
“别!大人我说!”
“我也要说,大人绕我一命!”
“我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大人……”
赵景翊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呼喊,转头露出一个颇为和善的笑容:“哦?”
但这个和善的笑容在俘虏眼中,比青面獠牙的魔鬼还恐怖。
“说吧,谁排你们来的。”赵景翊问道。
“是丈天门的大人叫的,小的只是收钱了,为他们办事而已。”一个俘虏抢先道。
“哦。了解。”赵景翊点了点头,手中战刀挥下。
那俘虏面露绝望,没想到暴露了消息也难逃一死,连忙闭上了眼睛。
疼痛并没有到来,俘虏等了一会儿,鼓起勇气睁开眼睛,却发现束缚着自己的绳索已经断裂。
“走吧,别再做下三门的事情。”赵景翊战刀归鞘,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我们可以走了?”那人有些不敢相信。
“真当本王的话不作数吗?”赵景翊转身拍了拍刀鞘:“真想利刃加身吗?”
“不敢不敢,小的这就走。”俘虏急忙抱了一拳,转身跑去。
“其他的也放了吧。”赵景翊下达了命令,向着造船厂的方向走去。此时浓烟已经消散露出了那几艘未完工的战船。
“殿下真打算放过他们?还有,他们的话殿下都相信?”游喆快跑两步跑到赵景翊身边,紧张兮兮地问道。说实话,赵景翊刚刚的行动还真吓了他一条,他跟着赵景翊也打过很多仗了,完全没想到这样以为年轻的将领竟然如此杀伐果断。
“你说呢?”赵景翊回头望了一眼那些逃离的俘虏,低声对一旁道:“青鸢,跟紧他们。”
青鸢心领神会,对着赵景翊一拱手,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这位小姑娘……”游喆这才发现,这位一直跟在自己身旁的可爱小姑娘竟然是个高手。
“如果说芒鹰是天下轻功最强之人,那青鸢一定是未来轻功最强之人。”赵景翊停住脚,回头望了一眼:“许老可是说过,青鸢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具有轻功天赋的人了。如果连她都跟丢了,那我们也不用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