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下边地底下有东西!”我说这话时浑身都在颤抖。
“我们……我们下边?!”如月惊恐道。
“老大,你在说什么啊?咱下面不是土地么?”池城问了我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下面是土地我当然知道,关键是我的确在这土地里感觉到某股异常的力量。
“大城子,你是不是晕了?土里难道就不会有东西么?!”元一行说出来我的心声。
“都别乱!”李老师让我们安静下来,“江海澄,你感觉到的是哪股力量?”李老师问我。
“哪股?就是魄的力量啊!”
“是大是小?强还是弱?有多少?”李老师连着问了三个问题。
“这……感觉很强,也很多,大小的话……不能说小吧!”我说,“问这个干什么?”
“没啥,我就是觉得土地里有些魇变的虫子之类的也不稀奇……”李老师说。
“虫子?你说的是鬼条子鬼喜子之类的?”我问,鬼条子是魇变的蚯蚓鬼喜子是魇变的蜘蛛,这两样我们以前都遇到过。
“对!”
“放心吧!”我果断地说,“不可能是那种小东西!这下面的力量比那种小东西厉害多了!力量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众人皆静。
“……那是什么级别的?”李老师打破沉默。
在他问这个问题之前我其实也一直在对比……
“如果真让我说的话……”我尽可能冷静下来,“应该是与血貘子对等的。”
我能感觉到他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唉……完蛋了。”池城叹了口气。
“胡说八道!他吗的,死也是让你说死的!”元一行最讨厌这种泄气的话,“李老师!听海澄的描述,你感觉这地里边儿到底是什么魇?”
“……江海澄,这些力量在多深的地下?”李老师听了元一行的话又问我。
“大概三五米。”我很确定地说。
“……我想……我知道是什么了。”李老师说话的尾音在发抖。
“树人。”一直没说话的七五三突然接了话茬,“在中国应该是这个名字吧?”
“……嗯。”
此时此刻我的内心几乎是在崩溃边缘了,我想我的朋友们也是如此……死亡距离我们不过一层薄薄的土地,它随时有可能穿过土层取走我们的命!
树人,是魇变的人,最难形成也是最为致命的死魇之一(活人不会魇变,体内微量的魄会保护自己)。树人是少数普遍藏身在泥土里的魇之一,行动虽没有血貘子迅猛,也没有血貘子那样锐利的爪子……但树人据说表皮极硬,普通鬼师全副武装的情况下都无法伤及分毫!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树人的惩处难度凌驾于血貘子之上!
这些都是我们平时上课时讲到的。树人的形成条件也十分苛刻,一树人可能只是因为当地的瘴气太重,而一个以上的树人同时出现那便说明一定发生过什么巨大的灾难……
上百成千过万的人同时丧生……
我所感受到的力量不止一个,而是很多!很多很多……
让我感到恐惧的不只是死亡……
而是这片土地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以前在英国执行任务的时候,曾经碰到过树人。”七五三说,听他的语气还算是冷静。
“那时候我……我也在……”如月自由说,他就显得没那么淡定了,“很可怕。”
“我记得那还是黑死病时期的尸体变的。”七五三又说。
“黑死病……”元一行若有所思,“六百多年还能在现在出现?!”
“魇的寿命不可估计……”李老师说,“比如一开始数量有很多,慢慢的会少一些,蒸发出来的那些魄让剩下的魇活的更长久……这是有可能的。”
”那就不奇怪了。”元一行说着叹了口气,然后昂起头望向如月这边又望向七五三那边,“在这地界儿我能想到的灾难只有一个……”
“南京大屠杀。”池城咬着牙说,而后看看左右两边的如月和七五三,“都他妈的怪你们!……”
池城接连嚷了不堪入耳的脏话,如月始终低头听着,七五三始终目视着池城……倘若我们没有被这铁锁束缚,池城肯定已经用拳脚发泄了。
池城的祖籍是南京,他对这片土地的感情与熟悉程度要大于我们,但我们同为中国人,自己的国家人民曾经遇到的灾难也同样让我们每个人感到伤痛。诚然,不管现今眼前的一切多么美好,也无法抹去灾难的伤痕,覆水难收万劫不复,我们只能让这些屈辱的历史不再上演,并让这些历史在我们心中留下烙印,这烙印是为了告诉我们勿忘国耻,奋发向前……
而不是为了加重我们的仇恨。
但此时此刻我并不想当一个平复场面的和事佬,不是别的什么,只是不想,我心情也不好。
我侧过头冲着元一行使了个眼色,虽然我们不清楚声音可否会激怒我们地底下的树人,但安全起见,池城需要安静下来。
元一行心领神会但他表情也很糟糕。
“你嚷够了么?!嚷够了就小声点。”元一行无奈地说,“你们两个说句话。”
他指的是如月和七五三。
池城终于安静下来,七五三和如月他的左右两侧,池城怒发冲冠左顾右盼,等待着两人的反应。
如月的头始终低着,我仿佛能看到他心底的内疚。如月自由才貌双全魄术了得,于此同时他的性格更为可贵,他脾气好办事牢靠而且善良直率,我几乎在他身上找不到缺点,我不难想象他此时的内心世界……必是痛苦万分。
“对不起。”如月自由默默地说。
是我意料之中的回答。
池城并不领情,用我们听不大懂的方言低声咒骂着。
我注意到七五三始终没有低下他的头,他站的很直面无表情,黑暗的空间里他的头发变成了酒红色。
七五三总给我一种不良少年的感觉,事实上他还是很成熟的,比如月更有个性更特立独行,因此我不知道他是怎样的心理状况。
“我的名字是七五三夜,我问心无愧。”七五三如是说道,他是用日语说出来他的名字。
这一下子激怒了池城,池城骂着街拼了命的想抬起腿去踢七五三,但铁索死死的绑着他的四肢。
“我七五三夜,没做过一件对不起华夏的事。”七五三十分镇定地说,他的声音虽盖不过池城的骂声但反倒显得更清晰,“我承认,娘炮说的不错,我是个刽子手,不过在这片土地上我七五三夜……问心无愧!我不会道歉。”
七五三如是说道。
池城才不管他说什么,依旧无休止地嚷着脏话……
就在这时我隐约觉得有某股力量正在接近……
很微弱……
不是魇,而是人的感觉!
“嘘!池城!先别说话……”我连忙说,“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