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溪,你都知道了吗?”
“逸觞的事?”
“逸觞的师父叫蓝延骥!”以轩看着她。
溪溪微顿了一下,听着他继续道:“堇言是他的女儿,你的亲姐姐!”
溪溪从容地收回了目光,淡淡道:“原来如此,只是把我蒙在了鼓里!”
“你父上还活着!”以轩见她的反应,强调了一下。
“我竟从来还不知道我还有一个父上!”她说得轻松,这其中的滋味却不是旁人所能体会的。
“你的反应有点儿不对劲吧,他可是你的…”
溪溪轻叹了一口气:“以轩,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小就要离开蓝灵谷吗?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我的身世。”
“身世?”以轩略显吃惊。
“自我一出生,那个所谓的父上就从未承认过我,据说他是听信了谣言,认为,是我是母上与另一个神秘男子所生,最终母上以死证明了我的清白,他才留下了我一条命。一个小小的孩子又能明白些什么呢,我就是在那样的闲言碎语中长大的。在我印象中,他从未正眼看过我一次的。不过还好哥哥姐姐都格外宠我,也没受到什么欺负。其实说来也可笑,自那个名义上的父上离奇死亡后,再也无人说三道四了,我还觉得自己活得更好些了。”她说得坦然,语气平平。
“虽然一切看上去都平静了,但这些在溪溪心里变成了一根刺,所以宁愿当江湖上漂泊无依的青兮女侠,也不愿意去当他们口中的那个叫得毕恭毕敬的小小姐。”以轩看着她道。
她静默了一会儿,什么都未说。
以轩蹭到了她的眼前,笑道:“那溪溪,我陪你去将这根刺拔掉可好?”
“不要!”她脱口而出,偏过了头,不看他。
“溪溪害怕了?”
“才不是,只是觉得没必要了,我也是当着自己从未有过父上长大的,不也活得照样好好的。”
“那就让他承认是他的错好了,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谁怕了?青兮女侠是会怕什么的人吗?”
“当然不是了,那走吧!”
她轻皱着眉:“没必要的。”
“看吧,溪溪还是有芥蒂的,是根刺就该拔掉的,不然以后怎能真正洒脱无拒。”
溪溪看着他:“你还不是一样放不下。”
以轩坐到了她的身旁:“溪溪啊,凌霄他已经答应小桔了,我信他,本也无意跟他们争些什么,所以我能放下的。”
“稀客啊,居然要蓝灵圣母屈驾临于我这陋居之所。”满是讽刺的意味。
“延骥,当年之事是我一时糊涂,确是我的错。但这么多年,我也和明儿替你守着蓝灵谷的。”
“为我?”蓝延骥大笑,“那你当时下手时怎么没有这么想,我那么信你,爱你,到头来却是被你算计而死,你在心里是不是一直在笑话我呢!”他逼近她,质问的口气,眼中满是愤怒。
“是,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我错在不该一时赌气离开蓝灵谷,不该执意怀疑你,不原谅你。我知道从来都是你对我最好,包容着我的任性,忍让着我的一错再错。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一直都爱错了人的,明明眼前才是最好的,却一直都看不见。她故作可怜之态,脸颊上的晶莹泪珠称得自己我见犹怜。
他冷着脸,看都不看她一眼。她却伸手抱住了他,继续道:“我从来不稀罕甚么圣母之位的,曾经我也只是想要一个一心一意只爱我的人,我以为你是喜欢她的,又是多年姐妹,才不忍让你为难的。”
他紧闭双眸,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劲。
“杀了我吧,当年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一个曾经不问为何想要亲手了结你的女子,你还要继续留着吗?”
他目露凶光,手上却使不上劲:“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要让你看着你的儿子和你曾经可以为了他费尽心机算计我了的人的儿子,一步步被我毁掉。”
“这一切和明儿都没关系,他也是你的儿子的,你不能因为我的过错而迁怒于他的,你忘了当年慕心姐姐是怎么死的了?”
“住口!”
“你不是一直都怀疑她的吗?你不是也亲手害死了她的吗?她有多爱你,远比你对我那…”
“闭嘴!”
“我们都是一样的人,难得现在都还能活着,还有我们的骨血在这世上,不该这样的。”她轻移开了他的手,试探着,“我们曾经,本就应该是我们的,我们两个白头到老的。”她故作娇小姿态依偎到了他的怀中。
“滚开!”他厉声道,“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一把推开了她。
“蓝延骥向来恩怨分明的,你敢动明儿一分,我也会让你众叛亲离的。”
“你敢!”
“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父上,若是您与母上该说的已说完毕,就请让我带她回谷,当然若是您与槿灵愿意与我们一同,我与母上自也希望一家人团聚。”
“你真的敢让我回蓝灵谷?”
蓝槿明抬眸:“当然,日后咱们父子同心,四族之胁自然不在话下。”
蓝延骥笑了:“明儿有心,为父自会思虑。”
这么多年,他都还差点儿忘记了自己隐约是有一个儿子的呢!看着眼前这个表面对他毕恭毕敬、一口一个父上叫得这般亲切的蓝槿明,心中若有所思。
“主人,外面来了两个人,自称是青兮风息。”
“快去,让大小姐请进来。”蓝延骥的声音有所动容,随即又看向蓝槿明,“明儿,是你带他们来的?”
“是,溪溪与父上也是父女多年未能相见,溪溪现今也是不丢父上的脸,是大名鼎鼎的青兮女侠了。”
“青兮女侠!”一个父亲的笑意,也或是他最亏欠的便就是这个女儿了吧。
“溪溪!”
“堇言,还是就叫你堇言吧,都习惯了。”她轻声道,不亲近不熟远。
“好!”堇言看着他们一笑,她走在最前面,以轩和梓溪并肩走在后面,看着四周时不时嘀咕着什么。
溪溪只看了他一眼,便看向了别处,蓝槿明一旁悠闲地看着他们,蓝延骥自她一进来便盯着她看,眼神中还有期待,期待她也叫他一声父上的吧!
“溪溪,这就是父上!”堇言道。
“父上,这就是溪溪!”槿明道。
两人异口同声,缓解一番尴尬。
梓溪也不看他,强硬的语气道:“那是你们的父上,与我何干系?”
以轩很是挺她地偷着笑了,看堇言和蓝槿明对这个蓝延骥都是毕恭毕敬的,溪溪对他是不理不睬的,暗自窃喜,他的溪溪就是霸气。
“当年是为父的错,但是不管怎样,我都还是你的父亲。”
“那请问这么多年在蓝灵谷父上可曾承认过我,再请问母亲又是怎么死的为何而死的,你觉得这小小一句是你的错就可以了吗?”
“溪溪,你当是还小,父上也是有苦衷的。”堇言道。
“苦衷,那我还真想听听了,究竟是什么样的苦衷,也致使你盛极一时的蓝延骥落到了如今这份田地!”
明显蓝延骥的脸色已是不好,“放肆!”
“溪溪!”蓝槿明提醒着她,“差不多得了!”
“这里都是我蓝灵自家人,以轩少主在此不妥吧!”蓝延骥的气实在没处撒。
“我,”以轩刚欲说话,梓溪头一次替他说话了,“自家人?既然你不把我们当自家人,那我们现在就走。”梓溪说完就欲离开了。
“慢着,只是这是我蓝灵的家事,他又是四族的人。溪儿年纪尚轻,他们四族人也是分外狡猾,人面兽心,难免也有心怀不轨。”蓝延骥犀利的眸子盯着以轩。
溪溪牵着以轩的手,对着蓝延骥道:“我蓝梓溪恩怨分明,你是给了我一半生命的人,若是你想要收回,尽可以拿去这一半,但是你既然从未想要承认过我,我便也就不是你的女儿。前尘往事你不想提也就罢了,反正无论你说了什么,都是上述,以后也再无任何关系!以轩,我们走!”溪溪说得轻松凛然,以轩随着他一齐走了出去。
“溪溪,别想太多,你不是还有我的嘛!”他笑嘻嘻地对着她道,轻轻拥抱着她,她现在是有些乖顺了或是有些疲惫了吧。这个倔强好强的姑娘也是依旧会有脆弱的一面的啊!
“溪溪,我都有种你是在为了我要和蓝灵谷决裂的感觉了呢,才发现原来溪溪是这么爱我的啊!”
她踩了他一脚,却是笑了:“臭美,谁为了你的!”
“行行行,还不好意思了。”
“没心情和你开玩笑,也没力气打你了!”她叹声道。
“那可不行啊!”他笑道,“溪溪,那不如我现在就给你一个家吧,就像星瀚依依一样一家四口,不如,我决定了,要不我们现在马上就成家了吧,然后先生一堆孩子,等着他们会说话了会走路了,就带着他们一起闯荡江湖,四海为家!”
“想得美,你不再追我个几十年,我才不要呢!”
“几十年啊?那你不都成小老太了,我就…”
“就不想要了吗?”
“我就牵着你的手慢慢走。”他似是在逗她,“像现在一样不嫌弃你!”
“好你个于以轩,敢嫌弃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那时候估计也没牙了,你也打不动了。”
她笑了,有他陪着她说说笑笑,总是能忘却那么多的烦恼。
“小小姐留步,主人想留你在这儿多待几天,是请!还有以轩少主。”一戴面具的黑衣男子道。
“我若是不想留呢!”
“那就要得罪了。”
“那就试试看,我青兮女侠有的可不只是虚名!”以轩还未拉住她,她便已经出手了,几招过后竞讨不到好,“这个人不好对付!”
“不怕,我来!”以轩正欲上前。
“来什么来啊,就是冲你来的,这是他的地盘,别轻举妄动!”溪溪道。
“你不是说自家人了吗?”以轩故作暧昧的语气,“我当然要保护好我的女人了。”
“谁是你的?不过带着你来添添气势,故意气气他罢了,别蹬鼻子上脸的。”溪溪道。
“炽炫,你先下去!”堇言突然来到。
“诺!”炽炫后退。
“溪溪,可以在这儿陪姐姐几天吗?”
“堇言开口,我可以答应,只是保证以轩的安全,他是我带来的人,少了一根毫毛,我都和他势不两立。”
“父上也只是想替你把把关,多看看你和这个未来女婿的。其实我们也该多体谅他一下的,他是一个男人,还是昔日蓝灵谷中万人之上的男人,他也有他的骄傲的。”
“你别替他说什么好话,他一直只把你当作女儿,如今在此陪他患难的也是你,我早就想明白了。”
“他想单独见见以轩!”堇言还是说出来了,“你想知道什么,我也可以告诉你的,这些天咱们姐妹俩就好好叙叙旧。”
“好!”堇言自始至终给她的都是那种无人可比的亲近感,或许她早就知道了她就是她的亲姐姐吧,同父同母的亲姐姐,她寻了那么久,找到了,却又觉得似乎没有那么近了,当然也不会远了。
“刚才那个人是谁?”以轩问道,“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他叫炽炫,他的事我会与溪溪说,到时候你们便都会知道了。”堇言道。
“别惹他,但也别怕他!”溪溪在以轩去见他的时候说道。
“嗯,放心,有溪溪给我撑腰,他就是想怎样也不敢把我怎样的!”
“他该是最见不惯那样油嘴滑舌的人的,你注意点儿,别给我丢脸!”
“当然!”以轩坦荡一笑,“绝对让他知道青兮女侠的眼光绝对不差!”
“好了,快去吧!”
“堇言,你方才要和我说的那个炽炫的是什么事?”
堇言揭下了他脸上的那个面具,着实让溪溪一阵惊讶。“落伊?!”
“炽炫见过小小姐,方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这是怎么回事?”
“小小姐所说的落伊其实便是炽燃,炽燃与炽炫是对双生兄弟,幼年时被主人发觉,收留在身边,我们一直为主人鞍前马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