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听见了,不然我就跟你打架,我叫上逸觞、蓝槿明一起打你。”
“嗯!”
“听见了什么,说!”
“照顾好晴茉!”
“对,对,你就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的,她是个很让人心疼的姑娘,我好想爱她,好想一直对她好的,可是我不是海落伊了,不是了!”他松开手,发酒疯一样乱喊着。
“小桔,小桔,你也要对晴茉好好的,别吃醋,一直这样的,她是你的晴茉姐姐的。”他又对着小桔喊道,顺带又起身走了几步,倒在了以轩面前。
“以轩,以轩,你醉了吧,说我酒量不行,你看你站都站不起来了!”落伊醉醺醺地傻笑着。
“喝,还要!”以轩已是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你这个兄弟可是最够意思的。”
“那是臭味相投!”溪溪迷迷糊糊地说着。
“对对,女侠说的是,你们这对欢喜冤家,以后了,你一定是个妻管严的!”落伊拍着以轩的背道,又看向溪溪,“女侠,对以轩好点儿,他可是最宠你的。”
三两步起身,又到了星冉面前:“冉冉师姐,我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但是呢,就该学学落伊,没什么好怕的,开心到最后一刻多好啊!逸觞,逸觞,其实你挺好懂的,我小小一炸就炸出来了,想必有些东西真的是冉冉懂的,好好对她吧,你们还有的是时间的。”
“堇言,仙子,炽炫喜欢你,你知道吗?他肯定不敢对你说的,他很怂的。我现在告诉你,不然以后炽燃更是不会说了,你出谷的时候,是他一直默默守着你的,当然我们都知道你和逸觞的感情有多深,不强求,他从来连牵一下你的手都不敢多想的,要是落伊,肯定不会这样的了,肯定是打死也要告诉你的。”他看了看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的堇言笑道。
“蓝槿明,蓝精灵,寓言说你以后前途无量的呐,好好加油,我也看好你的。还有冉冉呢,你也别招惹她了,招惹她对你的前途也不好的,都说新星一现天下定,又没说得新星者得天下的。知道吗?呵呵!”他笑着道,对方是一点回应都没有,他轻碰了一下,便就倒在了地上,挥着手极不情愿的样子。
他笑了,双手撑地大笑着:“看吧,你们都被我灌醉了,我才是大赢家的。”说罢对上了那双清明的眸眼,转了一大圈,居然把这个最重要的给忘了。
他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你怎么不喝?你怎么不醉啊?不能是你的,不能这样的!”
他蹲在地上,又倒了一杯酒:“喝,快喝掉,醉了就好了,醉了就把一切忘得干净!”
晴茉接过那一杯酒,一口饮尽,轻蹲在了他的面前,含笑的眸子盈盈地对着他:“你小看了晴茉的酒量的,我是可以帮凌霄挡酒的。”
“不行,你不能,你还替他挡酒,女孩子喝酒很伤身的,不可以的。”他吼道。
“我送你干干净净地走好吗?”她伸手轻拥着他。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就不能不知道,你就不能不惹得我还有你自己掉眼泪!”他微昂起头,抬头看着天空。
“我不哭,没有哭,你等我,等我美美地给你看,好不好?”
他鼻中一酸,眼中一涩,良久才能以正常的语气说出那一个“好”字。
她抬起头,将那盈盈的泪水抑制了回去,面露着微笑,美美的微笑:“等我,等我!”
“会的,会的!”他笑道,轻抚着她的脸。
她匆匆跑回了房间,洗去了脸上的污秽,从里到外都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外裳是那件她从未穿过的红色的,长长的青丝倾泄而下,方才那个白玉兰簪子精致地别于发髻处,白皙的双颊上轻轻涂了红胭脂,樱桃红的唇纸含在唇间,还有双对眉,画眉笔多描几下立即栩栩如生,眉间多点了一粒朱砂,风族女子婚嫁时所饰的花钿。她常日里的妆容都是极淡,衣着也是素净,并不是因为她只适合于这样的淡妆素衣,只是因为心上蒙着一层灰,所以不喜明艳。现在有人替她抹去了,她也要让他看着美美的她的。
此时铜镜里的那个女子,分外明艳动人,这精致的妆容之下,分明会让人眼前一新,触目生情,仿若丝毫不落于那天下第一美人的火依依。一切收拾完毕之时,她才又匆匆地跑了回去,不敢多停留一秒,生怕下一秒他就真的走了一样。她一直有着这样的预感,他就是会那样一声不吭地走,甚至是连封信都不会给她留下的。
她停了下来,醉醺醺地躺了一地的人,就是没了那个半醉半醒的人,她鼻子一抽,抬起头对自己说:不哭,不要哭,哭了见到他了就不美了!她方才在他的身上放了溪溪送给她的种子,那个味道很香,她跑到了后门:他不会径直从前门直接走的,从后门出去。
寻了一路,这味道依稀还有残留:别着急,晴茉,他醉了,走得没有那么快的。她尽量让自己保持淡定,循着香味,一步步走着,心想着:这条路很熟悉,我来过的,是,是那个塔坡的。想到这儿,她继续加快着步伐,三步并作两步。树枝扦插,把她的新衣撕破了一小块,她也不管不顾了。每次去那个秘密基地都是他带着她去的,夜黑,她也看不见什么。情急之下,她只能喊着,慌慌张张地喊了起来:“落伊,落伊,我知道你在这里,你出来,出来,好不好?你答应我了的,要看我最美的样子,你出来,别躲着我好吗?”
一边吼着着一边四处张望着:“落伊,我想陪你到最后一刻,那是晴茉许的愿望,你说过你要帮她实现的,你出来,出来啊!”
他在暗处看着,堵住了双耳,脸颊上沾染着珍珠一样的东西,他背对着她,昂起头看着天,衣袖擦去,轻蹲了下来,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落伊,你出来啊,出来啊!”她终于瘫坐到了地上,压抑着眼泪,哭腔隐现,做着最后的挣扎,我想你,我想见你啊!你为什么不出来,你为什么都要走了还骗我,你不能这样的!”
晴茉抬眸,满脸欣喜地起身,慌慌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生怕下一刻他便会再次消失一样。“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好吗?”
“对不起!”他轻声道,“你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了。”
“不,不是的,这是最后一晚,最后一晚的,我想陪你最后一次的,晴茉陪着你走,我看着你走!”她道。
他沉默了。
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又凑到他面前,牵起他的手道:“落伊,你看我,好不好看!”
“好看!”他轻声道,微微偏过头凑近了她的唇,“你是世上最好看的女子!”
她的眸子怔了一下,松开了手,微微后退着。他淡淡一笑,向前走着,冰凉的手握着晴茉的手,意欲去吻她,被晴茉一把推开了,她对着他大吼道:“你走开,把我的落伊还给我!”
“回不去了,告诉你,海落伊已经彻底消失了,再也回不来了,现在的世上只有炽燃。”他说着缓缓向晴茉靠近,伸手抬起了她的下颚,双臂展开,让她难以动弹:“晴茉,你真漂亮。以后我代替海落伊陪着你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反正我们早已经融为一体了,那个人也是我的。”
“你放开我,放开我,别碰我!”晴茉挣扎着,哭喊着,“不是你,不是你,你不是的!”
“知道不是就好!”他松开了手,高声道,“回去吧,海落伊他回不来了,他永远回不来了,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他这个人了,再也不存在了。没了,什么都没了。”
晴茉无力地瘫坐到了那里,一声不吭,一声不响。
他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回去吧!”便大步走开了,留她一人坐在了原地,侧头倒了下去,她伸手旁边的人再也不见了。
“好了吧,心干了吧,跟我回去,炽燃!”这个冷冷的声音道。
“我不想回去,为什么不是五年,为什么不是,为什么不是?”他抱头吼着他。
“五年的话你就彻底死了,跟我回去,见到了主人后,就没什么痛苦了的!”
“哥,我不想回去,不想,我是海落伊,我是他的,我不要做炽燃!”
“你给我清醒点,过了今晚,海落伊就彻底消失了,没有了他的记忆,依旧只有炽燃的,跟我走,外面的那个花花世界从来不是我们的,你知道吗?”
“我不想,不想啊!”
“炽燃,跟我走就好了。”
“哥,哥,我求你,求你让我回去见她最后一面,就最后一面。”他乞求着。
“最晚子时,再往后你知道的,你也不想自己成了炽燃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她的吧!”
“我知道,知道!”他大步跑了回去。
他看着他的背影,轻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空,微微皱了眉:炽燃,你真的怪我吗?你真的不想做炽燃了吗?你真的厌恶了这样的生活吗?可是,我们也只能如此的。
“晴茉,晴茉!”他叫着她。
她伸手摸着他的脸,红肿着眼道:“你是谁啊?”
“是我,落伊啊,我是海落伊!”他叫道,温暖的手捂着她。
“你是落伊,落伊啊!”她笑了,她模糊的眸子看着他,双手抚着他的脸,看了许久。
“我的晴茉怎样都好看,这样更好看了!”他笑道,“不要哭,你答应了我,不要哭的,不哭的!”
“你不是也说好了,等我的吗?等我美美地给你看,你骗我,你都不在了,你还骗我!”她轻声道,微闭着眼,凑近了他的唇吻了上去,依旧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他轻轻按住了她的双手:“我要走了,真的要走了,不回来了!”一字一句说得他自己心里都是沉甸甸地疼。
“我不管,我不管。”她摇着头,哭闹着摇头,“我不要,不要!”
“晴茉,晴茉,你听我说,听我说!”他封住了她的唇,有泪水滴落到了她的脸上,不知道那是谁的泪水。
良久,他才松开了口,他们就这样面对面躺在这块土地上,十指交缠,谁也不想再多松开一秒。
“一哭妆就花了,不哭!”他笑道。
“嗯嗯!”她点头。
“陪我跳最后一支舞吧,我美丽的风晴茉小姐!”他道,又是那样绅士的笑意,这次他亲吻了她的手背。
“好!”她也笑。
他拉着她起身,这十指相扣的一双手未曾松开,他轻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目光交织处只有那一指的距离。她嘴角上扬,月光映衬下,他的眼中满是这抹红色的倩影,分外妖娆,分外迷人,分外动心。
他轻抬高手臂,她在他的臂弯之下转着圈圈,红裙翩翩舞动,是一只扑火的飞蛾,是一只起舞的蝴蝶,还是一场一瞬而逝的烟火,她昂着头,面带笑意,把自己最美的模样映客在他的脑海中。
最后一个舞步,她后退,他伸手将她拉回到他的怀中,他将脸颊紧紧靠着她的脸颊,仿若想要将她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自此再也不分开了。
时间好想凝滞在这一刻,就此停滞不前了可好。那里有过她们的第一次交融,如今又有了第二次,却也只是落伊和晴茉的最后一次。唯此忘我,不顾一切,不知所措。
他轻抚着她的头,抚着她身体的每一寸,看着她唇角和脖劲还留有的吻痕,最后轻轻在她的唇尖一点,他怕弄醒了她。
“对不起!”他起身,穿好了衣服,用薄被盖在了她的身上,衣服也放到了触手可及处。捡起了地上的那个玉笛,紧紧放在了怀里。最后再看她一眼,最后一眼,那周身的熟悉香味让他怎能移开!他将背角往上拉了拉,俯身在她的额间一个轻轻的吻,意欲勾缠着不想起身。
眸中的蓝色蠢蠢欲动,脑海中的某些东西一点点模糊了,他甚至下一刻都不知道落伊是谁了。可是他意识告诉他,她是他很重要的人。终于咬着牙走到了门口,回头,回不去了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用手抹着自己的眼角,没人知道踏出那一步,他要迈出多大的勇气,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有多无奈多茫然。
太过鲜艳的爱情,终将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