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啊?”
“你猜?”
星冉看着他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就那一个意外,还是你知道的!现在这个表情,你究竟是把逸觞想得有多随便啊?”
星冉微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惊讶目光,轻声疑惑道:“我知道?”
“依依同你说过的!”
“依依和我说过!”星冉想着,似乎记起了些什么,“那个像堇言的女孩子?”
“嗯!”
“哦!”
“哦?不感兴趣?那就不说了,你就当我没说过!”
“不嘛!”
“我说了你心里会不会硌得慌?”
“你说一半我更是硌得慌!说吧说吧,我能承受能接受的!”
逸觞轻笑:“别把逸觞想象得那么不堪。”
星冉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
“那时候他也不过十四五岁,他本也什么都不知道,什么其他的都无暇去多想的,那个孤立无援又让人太过敬畏的少主从来也都没那么好当的。他只知道自己是高处不胜寒,孤独、冷寂,或许这也就是逸觞为什么会喜欢堇言的原因的吧,他那时候也是无人可思,无人能念了,唯有那一个可以相谈甚欢的她!”
“冉冉能懂那种感觉的,有一个可以去想去念的人也会很幸福的。就像那个时候,冉冉每每想起逸觞就会很开心,喜欢一个人也是可以慰籍自己这颗孤独的心的。所以恰巧那个时候,那个酷似堇言的女子出现在了逸觞的眼前,逸觞才会下意识地骗一下自己,骗骗自己。”
“是啊,就是骗骗自己而已!”
那个十四五岁的逸觞,那个时候,那段回忆。
“少主,依依小主刚练完舞,在亭子里休息!”丫鬟见逸觞过来便道。
“嗯,知道了!”逸觞应着,缓缓朝着那边走了过去,他远远地看了一会儿依依,那个年纪的姑娘家都该会有自己的小心事了。他看着依依正双手撑着脑袋,呆呆地看着一盆薰衣草,目光一刻也未曾移动过,心下好奇,便就走上前去叫了她一声,“依依!”
“嗯!”依依恍恍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微笑着看着他。在逸觞眼中,自那件事之后,虽然她忘了过去,但她对他的笑也确是生疏了些,依依对人温柔,但他能感觉她对自己隐隐也是有着敬畏的。
他欠她的,所以他只能对她很好很好。
“为什么还这么喜欢薰衣草?”他问道。在那之前,他也听她说过不少有关星瀚的故事的,只是他好奇,在药效下,她连自己的父母都不怎么记得了,为什么还会记得薰衣草!
“我以前也喜欢吗?”
“嗯!”
“那我以前有没有告诉过逸觞为什么?”
逸觞的眸子怔了怔,轻声道:“没有!”
依依也没多问,继续笑着看着她的薰衣草:“总觉得依依和这种花之间有着很多很美的小故事,虽然想不起来了,但依旧会有那种很特别的感觉的!”
“特别?”
依依微微红了脸,极其小声道:“逸觞,依依有时候做梦总是会梦到一个人,感觉自己和他好熟悉的,他…”
“什么?”逸觞没太听清,或是因为他那时候根本不懂那种感觉。
“没,没什么。”依依微微低着头,却依旧难掩红了的脸颊上那丝格外甜美的笑意,似青涩果实掩喻下的粉红桃花。
他仔细地看着这云娇雨怯般模样的依依,第一次有些朦胧了心动,不是那一刻他对她的心动,而是看到了她的心动,一种心悸懵动之态。
“我去练舞了。”依依含笑道。
“哦好!”他看着她从他身旁经过,他们之间也没有太多的话的,也不过就三言两语仅限于此罢了。
逸觞看了看那盆薰衣草,随即便回了自己的房间,他脑海中一直浮现着依依的那娇羞一笑,不知不觉中自己竞从房间里找出了一幅画。他很是小心翼翼地打开着,那张画上的少女一点点映入了他的眸中,那一刻是何其久违的感觉,心不觉地颤抖了一下。他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突然有些明白了依依方才看薰衣草的感觉。
手指轻轻抚上那幅画卷上少女的脸,往事愈发清晰地呈现而来,涌进他心中的是无尽慰籍之感,他就觉的他同她在一起的三年期间便是他这前半生里最美不过的恩赐。
那一刻,是否就是怦然心动?迟到了的心动?
随后他临摹了这张画,将画挂到了书房中。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随着这幅画一同而来的是无尽罪恶…族堂中一个个老奸巨猾之人便就开始明里暗里向逸觞少主进献各种美女。而谨慎清明的逸觞则是最厌恶着这些心怀否侧之人,他对那些利益纠纷早已是厌恶至极了,阴谋诡计已然不在他的话下,这频频而出的美人计倒也是没能惑乱他,只是这其中的有些女子倒是或多或少让他隐约知道了那些男女之事。
那段时间,何样风姿绰约的女子不曾引诱过他啊?有可人玉儿,有青楼花魁,有妩媚多姿,有故作矜持,更有大家闺秀,小家碧玉。
星冉感叹着:“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怎么了?我说了,逸觞不是人那么随意的人。就是她一衣不着在我的面前,我也能看到她背后隐藏的是什么!”
星冉笑道:“我是说,这传言还真是不可信。以轩少主被人传得那么风流成性,但其实呢,人家忙着行侠仗义哪有闲工夫去风流啊!倒是逸觞你啊,才该是四位少主中最风流的吧!”
“我那是被逼的,你以为美人计就简单了吗?你稍稍不留点儿心思,绝对比任何计谋都要致命。”
“嗯,冉冉知道的,逸觞不容易,一直都不容易的。”
“逸觞少主!”
“叫什么?”他看都未曾看对方一眼,逸觞已经有了套路的,对于胆子小的他便就吓一吓,对于胆子大的他便就比她更大胆,刀剑闲来。
“雨馨!”
“过来!”他随口道。
雨馨缓缓挪着步子朝着他走过去,她一直都低着头,房间里微暗的灯光让人看不清那张脸,直至她走近。
“雨馨姑娘挺冷静的!”逸觞轻蔑一笑,这才正式去看她,可是只那一眼,他的理性便突然减半了,“抬起头来!”
雨馨缓缓抬起头,故弄的一种雅态之姿,那张脸同堇言有六分相似,而周身的那一席蓝衣和少女的装扮又为她多添了两分。这番刻意不该是他看不出来的,不该是他南宫逸觞看不出来的。
可是呢,能让他看不明白的大概也就只是他自己不想了吧。
“逸觞少主,小女子久仰少主大名已经很久了的!”她以轻柔的声音道,故露温情的双眸看着他。
她说第一句话时他便就知道这根本就是个骗局的,可是他竟觉得自己这一刻魔怔了一般:“你是什么人?”
“雨馨是…”
“我不管你是哪里人你是什么人,现在,以后,跟着我!”
女子有些惊诧地笑了:“这……有些不合规矩吧?”
“你不愿意?”
“愿意,当然愿意!”她妩媚地笑着应道,投入到了逸觞的怀抱。
“跟我回府,一直陪在我身边好不好?”
“嗯!”
于是乎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她就被逸觞带回了族府。如同依依所说“你们不知道逸觞要是宠一个人,那是绝对会把她宠上天的,落伊都是比不过的”。
“逸觞!”
“依依,怎么了?”
“我有话想跟你说!”依依看了看正靠在逸觞怀里的人儿道,“不知道少主现在是否方便?”
“好,出去说!”
依依转身便先走了出去,她看着便是不情愿地进来,一刻也不想多待地出去。
“少主,其实雨馨也有事想和你说的,今日呢,我同依依发生了一些小事故,就是一个秋千而已,雨馨也就是想玩玩……”
“只要你乖乖听话,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雨馨,我告诉你,依依的东西你敢多动分毫,我绝不手下留情!”
“雨馨知道了!”她低声应道。
“逸觞,你不觉得自己有点儿过了吗?”依依犹豫着还是说出了口。
“我会让她安生些的,依依不用忍让着她。”
“我不是说我,我想说你。”
“我有分寸!”
“依依无意间看到过那幅画,画上的女子同她很像,但不是她的,对吗?”
逸觞没有说话。
“逸觞突然间就把她带回了府,依依本不适合说的,但你确实对她好得有些过分了,全然没了一丁点儿的防备之心,依依都能替逸觞感觉得到危险的!”
“我知道!”他只留下了三个字,便就独自离开了。
美好的东西一旦公之于众,要么毁掉要么被毁掉,那种味道也因此全然变味了的。
他落座于窗前,看着窗外的星空,那颗星依旧是孤寂的,甚至是竞更孤寂了,那幅画中的女子也不过是一个念想,他尽力地骗着自己,只是从头到尾他从来没有骗过的。
“逸觞少主!”
“什么事?”
“雨馨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他轻声道。
她衣衫单薄地推门走了进来,一进来又关上了门。
逸觞微微扫视了她一眼,厌倦了,他不想玩了,自欺欺人也是时候该清醒了。他起身整了整衣衫,坐到了床上。
雨馨笑着也走了过去,挨着他坐着:“少主带雨馨进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至今还未曾让雨馨服侍过你的呢!”
“我不是说过,见我的时候换上那件衣服,初见时的那件!”
“少主是第一眼见我就喜欢上我了吗?”她一直娇羞地低着头。
“是!”逸觞几乎是从口齿中挤出那个字的。
“那少主可是会娶雨馨?”
逸觞一言不发,他和她在一起时,他都很少让她说话的,她一说话便就全然暴露了她和她根本就是两个彻底不同的人。
“少主可是觉得雨馨是二长老引荐的人,所以不放心?”
“是!”
“其实二长老这个人野心勃勃,雨馨…”
逸觞轻闭双眸,一把拉过了她的手,意乱情迷地吻上了她的唇:“不要说话!”
他还未再多动一下,她那单薄的衣衫已是衣不蔽体。当她的手开始动逸觞的衣带时,他一把将她推到了床上。定定地看了她良久才道:“你走吧!”
“走?”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逸觞起身,背对着她道。
“少主对雨馨那么好,雨馨不想回去,我可以,可以帮你除掉他的!”她缓缓走到他背后,轻轻环抱住他,游走到他的面前,只是面对着他,没有说话。
他就是因为这张脸才多看了她一眼的,可是现在眼前的这个人跟他一切美好的念想全然不该有一丁点儿关系的。可是,他还是想要……
“逸觞啊逸觞,你觉得要是堇言知道了,她该会作何感想啊!”星冉道。
“你不是她!”
“好吧,那之后呢?你们怎么样了?”
“然后,她用匕首刺了我一刀,把我彻底刺清醒了!”
“逸觞,以后冉冉心疼你,冉冉体谅你,你也要好好的,好好的!那你怎么处置她的?”
“她死了!”
星冉静默了。
“逸觞是不是很残忍?”他语气平静,抱紧了些她,请闭上了双眸,“此刻在你身旁的这个人,手上沾染了各种人的鲜血,男人、女人、孩子、老人、亲人、敌人,什么都有!怕吗?”
“不怕!设身处地为逸觞想想,都是可以理解的,没有谁对谁错的。”
“是因为爱所以原谅了这份罪恶吗?”
“是因为能够体谅所以原谅,而也只是因为喜欢所以爱的!仅仅如此而已的。”
“冉冉不怕真好!”
“逸觞,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回到了我原来的世界,你想我的时候,身边再出现了一个和星冉一模一样的人,你会不会再?”
“不会了,冉冉只会是唯一的冉冉,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你一直都在逸觞心里的,念子之心与子相惜!”
“嗯逸觞,那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你就还是同堇言在一起吧!”她一直没有说出口这句话,现在她可以说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