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是谁的?”于夫人看着凌霄差人送过来的惊眠后问道。
“是晴茉姐姐的孩子!”小桔道。
“叫什么?”
“惊眠。”
“姓什么?”
“姓风啊。”
“姓封?怎么会姓封?”
“娘亲,是跟着晴茉姐姐姓的。”小桔解释道。
“凌霄对他很上心吗?”
“嗯嗯,晴茉姐姐还让惊眠认了我和霄霄当义父义母呢!”本是笑着的,随即又不笑了,“惊眠好可怜的,本来没了父亲就已经很可怜了,现在连晴茉姐姐也离开他了!”小桔感叹着,将才学会走路的惊眠揽在了怀中。
“他的父亲是?”
小桔一边逗着惊眠一边同母亲说着话,“母亲应该知道的,晴茉姐姐嫁给了常天华,之后常家出了事,常天华死了,晴茉姐姐就带着惊眠回了族府。”
小家伙还走不稳,对人都是笑眯眯的,就是还不会说话。
小孩子总能给人增添些生气,让人不自禁地嘴角扬起。
“姑姑,姑姑!”
星冉回过神来,恍恍地看了看身旁,星晗正站在她的旁边,叫着叫着晃起她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星冉轻轻地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
“刚才啊,我都叫了姑姑老半天了,姑姑还一直都不搭理我!”星晗赖到了星冉的怀中道。
“哦?是吗?”星冉笑得有些勉强,一句过后也无了下文。
“姑姑,他们说爷爷回来了!”
“是啊,星晗的爷爷要回来了!”
“那爷爷是不是不喜欢小晗,他都不来看小晗!”
“爷爷有要事在身的,完了就会回来的!”
“那爸爸妈妈――父亲母亲是不是也会很快回来啊?”
“嗯…”星冉想着,心里默念着算了算日子,“很快了,很快了!”
抬头看看四周的萧条了的景色,星冉好笑地想着自己没了个日历手机,来了这里也就只能辨别个春夏秋冬了。
“那他们真的都会喜欢小晗吗?”
“那当然了,我们小晗又漂亮又乖巧的,谁不喜欢啊?”
星晗知道星冉夸了自己,也笑得开心极了。
“姑姑这几天都待在家里呢!不用跟以前一样出去了吗?”
“姑姑有依靠了,所以就懒了啊!”星冉轻笑着,随口说道,随即又想了想:对啊,父亲在外守城,我这个现在尚有头衔的族主应当给他好好断后才对,看来还是不能太过懈怠。
于是乎这样一想,星冉又要辛苦下去了,只是东篱西风已不在她的身边了,凡事她也都是只能靠自己了。
这最后几个月本该是个冲刺的,可是对她来说似乎并没太大冲劲。她往往就是越是到最后越是觉得不那么重要了,不由得想起了一个笑话:两只猴子闯迷宫,他们辛辛苦苦越过了九十九个,眼看着胜利在即,但他们实在累得不行了,一只便对另一只说太累了,我们回去吧,另一只也赞同,于是乎他们调头回去了。殊不知他们想要的桃子便在那第一百道障碍后,他们离成功也只是一步之遥的。
当时为此付之一笑,是笑他们蠢还是笑他们笨?如今突然替他们惋惜了起来。
当然了猴子是猴子,人是人,桃子是桃子,荣辱是荣辱,一样是一样,或许也是不可相提并论的吧!
如今的她已是没有了后顾之忧,好坏她都只用是这几个月里的族主了。而几个月之后,这世上便就该再无陌上星冉了吧!这个名字也是很沉重的,她要完好地担起,着实也很难的。
静下心来坐在这里,批阅至深夜,已经不是什么难事了的,有那么一瞬,她想着,就这样一直平静地下去也好,不那么太揪心也不用太过空虚,就是这样的一种状态。
午后、夜间,可以独自走在这来回的路途之上,看看两旁静寄的风景,微风袭过,能用心将严寒感受成温凉。心境在微小变化中,每夜一来仍旧不会少,仍旧喜欢这个林子,仍然觉得这是一天中最为美好的部分,大概沧海桑田中只有这是永恒不变的吧!
那天晚上星冉写到:不为彼岸花开,只为沿途满天星绽。
这次再合上,不知不觉中星言的页数已经所剩无几了。
“溪儿!还在生为父的气吗?”
梓溪没有理他,也没有看蓝延骥,尽管蓝延骥也还未曾对别人低声下气过,但对这个女儿,他也只能如此,自己造的孽还是该自己还的。
“我不让你极早同他一起也是有缘由的,你现在还小,当初你妍岚姑姑就是由于我的疏忽,所以才酿成了大错,父亲不想让你重蹈她的覆辙。”
“母亲从小便就告诉过我,我一直都记得,我知道自重,这些就不劳你操心了。”梓溪的态度依旧冷冷的,“你要真为我好,现在就不要多管我,我不需要,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恨你的!”
蓝延骥看着倔强的溪溪,也是无奈了,留下一句“只要他经受得住我的考验,我不会不同意的。”便离开了。
在蓝灵谷最高的地方,蓝槿明坐在那里展望着,他想起了过往的很多还有现在的很多,眸间多了份岁月积淀下来的别样沉稳。
“哥!”
蓝槿明背对着溪溪,轻声应着。
“你在想什么?”溪溪上前,坐到了他的身旁。
“想很多人,很多事!”他回道,“溪溪以前不来这儿的!”
“这是你的好地方,我才不敢跟你抢呢!”溪溪笑道。
“那现在要来跟我抢了?”蓝槿明笑道。
“是啊!”溪溪笑道,“他把我囚禁在了木槿林里近两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现在好不容易回谷了,我也还是就能和你说说话了!”
“溪溪还在怪他?”
“你觉得呢?”
“毕竟他再怎么说也是你的父亲啊,现在误会解开了,也就罢了吧!”
“不想说这些事了!”溪溪站起身来,轻叹着气问道,“紫鸢还没找到吗?”
“她刻意在躲着我,我知道她还在的。”
“去见见冉冉吧!”溪溪突然道。
“她都不愿意见我,本谷主大老远去见她,她反倒躲了起来!”
“那不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吗?现在呢?”
“现在,不知道啊!”那明明是已心知肚明的语气了的。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溪溪轻笑,“该结束了!”
蓝槿明也站起身来,极目望向远方:“是啊,开始了也该结束了。”
“上次去你本是打算干什么的?”
“星瀚依依的事!”
“当初谷主大人既然有意向放过他们,为何又要定这个三年之约?”
“他们最初在云城所中之毒解得还未可彻底,蓝灵谷的毒也不是当时解了便能安然无恙了的,迷途中的雪灵对他们身体有好处。尤其是依依,她体质没有那么好的,或许他们前来蓝灵谷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什么的。”
“有没有效果?”
“本来第一年的效果还是挺显著的,两人身体都有所恢复,第二年星瀚尚好,只是依依却有点儿每况愈下之势,现在也未见好转!”
“逸觞同你说的?”
蓝槿明沉默了一下,应了声:“嗯!”
“那他还会好吗?”
蓝槿明不语,表情凝重。
三年啊,说快也快,说慢也慢,说长也长,说短也短。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一生太短,一瞬好长,”
是啊,是开始却也要是结束了。
人们皆知,风族凌霄少主一举连获星族三座城池,并且歼灭了一城誓死守卫的星阳士。
风族人人敬佩,举族惊赞,封屹腾族主为了更振士气,趁热将族主之位传于凌霄少主。
人尽皆知,数月后,星宿族主亲率星阳士围堵占城风肆士,步路惊奇,人们暗叹星宿族主更高一筹诱敌之计,仅仅一月重夺被风族所占三城。
风族被迫妥协,同星族双方宣布了休战,风肆士撤回了风都,星阳士亦回星都。
听闻星宿族主要回都的那天夜里,星冉很是高兴,心里的一颗大石终于又落下了。她嘴角挂着笑意:等到族主大人回来了,我就可以只是木欣然了,属于星冉的都不要带走。东篱和西风帮了我太多了,现在星宿族主应该就能给他们更好的发展空间,我要好好跟他们道道谢还有歉意。
“父亲!”
“这么大好机会,你居然撤军了,封凌霄,你…”
“是,父亲既然已将族主之位传给了凌霄,就不必多管其他!”凌霄看着他道,伸手,“父亲,岳父大人说雅居是个好地方,父亲可愿意也去怡情雅兴一番?”
“你想干什么?”
“凌霄有自己的分寸,以后就不劳父亲操心了!”
“那一战是你和星族联合起来哄骗我的?”
“是,父亲不放心,凌霄就永远也做不了自己想做的!”
“糊涂!”
“父亲,请!”
“你想过以后没有?”
“已经有了!”
“主人!”
“东篱呢?”星冉问道。
“安城一战,那誓死守城的星阳士便是东篱领下的!”
星冉感觉自己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带些酸涩的声音道:“他?走了?”
“是!”西风暗自垂眸,“东篱说他房间里有东西给主人!”
“西风,西风!”小竹远远叫道。
“你去吧!!”星冉道。
“嗯!”
星冉缓缓地走向了他的房间,桌上有一个长盒子,她缓缓打开,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把紫色的雨伞:
那天她又发神经了,
站在屋檐下,看着雨柱顺着瓦檐哗啦淋下,向前走了走,微微抬起了手臂,掌间的清凉溅落到了脸颊,溅落入了那双盈水的双眸,已不知何时开始那双好看的眸子中浸透着无尽的忧悲,再往前走几步,再向前走几步,脚步跨过了湿漉漉的台阶。雨水打湿在她的衣衫之上,头发、眼角、唇边、耳畔,都清透了雨水的湿凉,湿凉后才不至于这千万分的火热灼躁。叹息声出,从何处,是唇角,是鼻尖,还是耳畔,胸口凉透,原来是心啊!凉吧,冷透了就能好些了吗?为何还是会有温度,这暖暖的温热源自那把伞,不,不是头顶的这把的。
她抬头,向前走了几步,又走了几步,不要就好了,不需要就好了。
“主人这样对自己身子不好!”东篱道。
她扭头笑了,若这雨水一般清冷的笑:“我的伞呢?”
“你的伞?”
“这不是他给我的,不是的,我便不要!”依旧清冷,眼神中故意透着几分任性和傻气,她早已不知把那把伞塞进了哪里,府园里那么大,也有可能是她故意藏到了某个地方的。
“主人!”他眸间轻皱,语气有点儿恼了。
“我只要逸觞给我的伞,别的我都不要,都不要!”
“那伞在那里?”东篱将伞扔到了一旁,陪着她一起淋着这倾盆大雨。
“不知道,不知道!”她的步子都有些不稳了,不知是否是天地在旋转,“我不要,我只要逸觞给我的!”
三年间,他总是最包容她任性的那个人,她想着一定要让他和西风今后都好好的,可是呢?世事常与愿违。
原来她自己都不想想起来的东西,他还一直放在心里的呢!可她终究还是没能对他最后说一句“对不起”和“谢谢你”!
苦尽甘来,
接着,星瀚、依依回来了,星睿回来了,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看着星晗脸上洋溢出的满满笑意,听着这一家人合乐盈盈的笑声,他们也算是完满了的吧!
“冉冉,辛苦你了!”星瀚道。
星冉摇了摇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是该说“庆幸星族没有在我手里垮掉”还是该说“你们回来了,我这个可有可无的伪族主终于可以如释重负了”,还是笑而不语的好。
“姑姑!”
“姑姑!”
“她是我姑姑!”
“你是我妹妹!”
“你是我哥哥!”
“对啊,所以也是我姑姑啊!”
“这是我妈妈!”星晗想了想不跟他争了,赖在依依怀里道。
这句话一出可是让不少人都愣住了。
“妈妈?”
星晗看了看星冉,随即又道:“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