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逸觞轻声道。
“不管他,什么都不管了,是我好了,都是我不要脸,是我不自重,不知廉耻,都是我。”
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已经很软了,似是在下一刻就要不省人事了似的。
逸觞笑了:“醉成了这样,我要怎么解释不是自己趁人之危啊?”他轻轻地抱起了她。
“逸觞没有,没有,是我,都是我!”她嘴里嘟哝着。
“嘘!不要出声,真的有人来了!”逸觞道,抱着她一晃,便不见了踪影。
“逸觞啊,我喜欢你,你知道吗?你不要难过,我替你哭,冉冉替你哭好吗?”她嘴里念叨着,说着说着便就哭了起来,很伤心地哭着,却又像个孩子一样地哭着。
他停下了脚步,他听见了,他知道了的,不是那句“喜欢”,是那句“你不要难过,我替你哭,冉冉替你哭好吗?”
她真的就这样放肆地哭着,伤心地抽泣,他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泪,抹去了一把有一把,那是她的泪,还是他的泪呢?
“好了,不哭了,逸觞不难过了。”他的声音头一次颤抖,被低沉所掩映。
她似是听见了停了下来,也似是哭累了才停了下来。
她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留心学院,还在自己的屋子里,昏昏沉沉的,晕晕乎乎的,眼睛却是可以睁开的,是一路的颠簸驱散了她的酒意了吗?躺在那里,她胡乱地伸着自己的双手,惺惺地看着面前那个隐约模糊的身影,她又喊道:“逸觞,逸觞,不要走,不要走!”
逸觞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她眼中酒气未散,醉醺醺地看着他,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颈,往自己面前拉了拉,似乎是力气不够,没有拉动,她确有些艰难地起身主动亲了上来,仿若是胳膊酸了,什么都没有碰到,便就只见逸觞的脸又远了。似乎也是懒得动弹了,她不动了。逸觞看着她良久,俯身轻触到了她的唇,她的眼睛微动了动,双手抱住了他。逸觞的眸子动了动,仿若也成了这迷离的夜色,他开始去亲吻她,竞在这不知不觉中,他的整个身体竟然都触到了她。他分明是清楚她是星冉的,她是醉了的,他没有再乱动,只是就这样抱着她,就是这样抱着一个人,抱着一个喜欢着他的人,微微将眼睛闭上了一小会儿。
星冉睁开眼睛的时候,一阵头疼,手一伸,似乎触到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地上的那个酒坛还在转着圈,居然没碎。脖子也是一阵酸疼,她都喝醉了,也没人发现管她一下,就让她趴在桌上睡了一宿。脑袋还是晕乎乎的,走到床边,自己去躺了一会儿。闭上眼睛,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居然做这种梦,真是……辗转反侧,貌似挥之不去了,她淡定:一个梦而已,自己不说也就没人知道了的!
“木姐姐,木姐姐!”突然一阵敲门声把她吓了一跳。星冉立即起身,稍稍理了理衣服,顺了顺头发才去开门。
“樱樱,怎么了?”星冉一开门才看见唤樱的身后还站在一个人,她梦里的那个人。
“大哥哥找你,他说给你送东西!”唤樱道。
“学院里本来人就不多,今日又是只剩下你们两个了?”逸觞笑道,一如既往。
“啊,哦,是啊!不是小孩都挺爱凑热闹的,我正好给他们看门!”星冉笑着应道,这丝笑有些漫不经心。
“木姐姐,樱樱看门去了!”唤樱说道,人带到后便就走开了。
“那个,进来坐坐吗?”
逸觞向前走着,在她旁边时,故意笑着看了看她“嗯!”了一声有所停留后才走了进去,扫过那边的床后带有笑意地坐到了桌旁,脚下的一个酒坛作响,桌上的酒坛想离开人的目光都难。
“喝酒了?”逸觞问道。
“我就是尝尝味道,然后一不小心就喝多了!”星冉立即准备去收拾一下,在她双手放在桌上那坛还未开封的酒时,逸觞单手按到了最上面,星冉愣愣地看着他。
“陪我去走走可好?”他轻声道。
“嗯,好!”她应道。
“冉冉都知道了?”
“嗯!小七小八说了,其实就是一场误会。”
“冉冉昨日去哪里了?”
“太不巧了,我差点儿就害死了他,你说我什么时候去玩不好非要那天!”星冉尽力演得像一些,“不行,我的血这么珍贵,等有时间了,送你们一人一点儿,以备以后的不时之需!对,就是这样,就该这样的。”
“欧阳笙!”逸觞淡淡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哎呀,随便了,你做事都有自己的原因的,星冉不聪明,想不到那么多的。不过现在这样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堇儿生气了!”
“生气?怎么可能?”
“她说逸觞不信她,什么都不告诉她!”
“嗯…站在她的角度来看,人家为你这么忙活,这么着急,你却是这样早都有了办法,故作深沉地谁也不说,白白害的别人为你操心了这么久。旁人也就算了,她可是慕堇仙子,是你的…堇儿。”星冉道,不知她说到最后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
“为什么喝酒?”他依旧云淡风轻。
“发神经了,发疯了,我也不知道,就是想喝!”星冉道,说着上前了。
“冉冉!”
“啊?!”
“等我!”
“哦,难得还有要我等逸觞少主的时候!”星冉轻笑道。
“为什么不回庄里?”
“也没我的事。对了,逸觞,你送什么东西啊?”
“球赛的赌约,平局,冉冉赢了。”
“这个啊!那你们的赌注岂不都是我的了吗?”星冉笑了。
“青兮风息的定情信物你可要?”
星冉摇了摇头。
“星瀚依依的书法字你可要?”
“星冉房间里收藏了一堆!”
“三色堇?”
“这个算了,你拿回去哄你的堇儿吧!”
“小桔的画板?”
“我附赠回给小桔了。”
“这样算来…”
“也没啥了,那你还来给我送什么啊?”
“落伊的随身听!”
星冉一听都要笑开花了,“带了吗?带了吗?”
“落伊说让你妥善保管!”逸觞轻笑道,递给了星冉。
“好久没有听歌了的,逸觞,这样,我们去找满天星吧,一边听歌一边欣赏风景,人生一大乐事!”
“好!”
逸觞看着星冉摆弄着这个他看来很陌生的玩意,星冉笑道:“耳机插上,你我各一半!”,自己戴好了一边,又伸手塞到了他耳边一个。出乎于如今的兴奋,什么都抛到了脑后。
“离我近一点,会掉的!”星冉看着他笑道,一不小心又脸红了,也不顾那么多了。
“这是他的声音?”
“当然不是落伊的。”
“我说的是他。”
“是的是的,是不是很好听,越听越喜欢!”
她还会忍不住跟着音乐哼唱了起来,那一幅享受的模样让我们逸觞少主说了不知意味的三个字“夸张了!”
“好,好好好,我收敛一下。咱们不说话,好好听歌!体谅一下,难以掩映的喜欢!”
一路走来,他们离得很近,也很默契的安静。
“逸觞,他肯定不会喜欢我!”
“为什么?”
“因为我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可能也就是有点儿夸张了,他是个低调的人!”说罢她抬头看了看他,“逸觞喜欢什么样的人呢?”说完便想闭嘴。
“你觉得呢?”
“前几天依依和我说了一个小故事,和逸觞有关的!”星冉掉换了话题。
“什么?”他不是不知道的。
“就是你十七岁的时候,”星冉突然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年少轻狂,冉冉可曾喜欢过一个人?”
“遗憾,太遗憾了,活了都十八年了,都还没有真真切切喜欢过一个人,没有那种特别让人喜欢的,除了……”那个“你”字半天后被她换成了“他”!
“那若是遇到了,冉冉一定要抓住,要尝试,要告诉他,不然就真的是遗憾了!”
“那若是明知道不可能的呢!”
“没有什么是绝对不可能的!”
“会被笑话的!”
“不会!”
“会被忽视的!”
“不会!”
“我害怕!”
“怕什么?”
“怕…你…会被误会的!”那个“你”字声音太小。
“会后悔的!”他看着她道,转身看着一旁的风景,“看见了,满天星,很好!”
“满天星,很好!”
“冉冉,知道为什么没有其他人知道逸觞喜欢满天星吗?”
星冉摇了摇头。
“因为喜欢深了,也就沉了,那便是爱!当有一天,你站到了一个高度,放眼望去,四周会有无数的人,处心积虑、尔虞我诈、阿谀奉承的事情太多了,一旦他们知道了你、了解了你,一切便都会变味了的,要么毁掉要么被毁掉。”
“我觉得逸觞有这个能力的啊,不过是些花――草!”她又抬头看着他,又暗暗低下头,“是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沉了,也就无需让他人知道了!”
他喜欢一个东西、一个人,绝不会轻易让别人知道,正因为爱得深沉,所以不明白不热烈,所以小心翼翼视若无睹,所以为确保万无一失他将一切情绪都压抑在自己的心底,从不外露,也不明示。为什么呢?因为他是南宫逸觞。
他轻笑着点了点头,他们相对沉默了一番。
“我知道的,我懂!”她取下了他们耳上的耳机,郑重一句,随后语气又弱了下来,不再去看他,“其实逸觞也是个很要人心疼的人的吧!一直以来都没有人懂没有人明白,没有人知道你有多无奈,没有人知道你纠结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没有人知道你表面上的云淡风轻其实都是为了掩盖内心的波澜。冉冉是不是很像以前的那个你?你想要心疼她去弥补那时候自己孤单一个人的遗憾?”
“冉冉,我们之间隔了一条河,你在河的那岸,我在河的这岸,谁也过不去的。就像是天上的那两颗星星,他们一样都是孤零零的,看着他们离得那么近,其实他们离得很远的。”
“浆在你的手里的,你招招手,我就会过去的!”
“可我不想要你过来,我也过不去了的吧!”
“可是我想!”
“可是这边岸上只能存在一个人的!”
蓝槿明近些日子,或是说自他进入这山常庄的第一天起就是谋划而来的,他岂是真正如表面那样沉不住气。明面上装模作样地在这儿陪着他们,一来必须让他们花精力关注着他,方使蓝灵使出谷暗自潜入各族探查敌情,以备日后行动之需,二来他亲自在此,故作扰乱他们阵脚之事,再以好胜之态破着四族之势,双管齐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当然一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几位族主已经赶回,他们走时都是将一切安排了妥当,如今蓝槿明在这四族的地盘,什么消息的传送都是一件艰难不过的事了。族灵之斗,族族相防,这种状况是要结束的吧。
“谷主!”
“南渊、北辰,情况如何?”
“都不太顺利,但基本没有大动静,人手也多不了。”
“果然都是些老狐狸。”蓝槿明道。
“只是火族的似乎有些太顺利了。”
“无妨,火族,我另有安排!吩咐下去,先不要轻举妄动!”
“诺!”
“诺!”
“表面上看我蓝灵孤立无援,一谷对四族,族灵相对,只是如今这怕是也要族族相防,表面族族对蓝灵,实则还不是与我蓝灵一样是各个要防。雨族势危,与蓝灵相交处颇多,现如今这个时机,紫鸢觉得如何?”
“如今之势,无论他风雨两族是否连立,都可出其不意!”紫鸢道,和蓝槿明相视,随即一只鸢尾镖忽闪而过,“什么人?”
门外的人缓缓走了进来。
“你都听到了些什么?”
“都听到了,你想怎样?”落伊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们。
“还没有恢复过来就敢跟踪我们了,你是想再早点结束了?”
落伊脸上颇有动容,但也不害怕,“我从来不想,海落伊从来都是你们的局外人,他也不需要参与其中,他跟你们都不一样。”
“确是不一样,落伊是局外人,你却不是吧,还是说从一开始都不是!”蓝槿明精明的眸子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