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刘氏听闻消息,早已经等在门前,正翘首以盼。马车行驶过来的时候,应刘氏激动地差点被裙摆绊倒。
“娘。”应弘文远远看到应刘氏急忙跳下马车,朝应刘氏跑了过来。
应刘氏一把抓住了应弘文的胳膊,哽咽道:“我儿受苦了,这才几天功夫,便瘦了一圈。想来你哥和你爹,瘦的更多。”
“嗯,不过精气神还不错。兄长受了伤,不严重,已经看过郎中了。也算因祸得福,郑大人让人将兄长送回家养伤,无需再去龙江造船厂帮工。”应弘文怕应刘氏知道应弘兴受伤担心,先把好处说了一遍。
但应刘氏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来,等应弘兴被人从马车上背下来,看到他腿上的伤,哭得更是伤心:“弘兴,我的儿你受苦了。”
“娘,不疼,没事。只要吃娘做的饭菜,养两天就好了。”应弘兴忍着痛,挤出一丝笑容。
“好,你想吃什么娘便给你做什么。快,别冷着,应吉你搭把手把弘兴接过来,背回房里躺着去!”应刘氏擦了擦眼泪,急道。
应吉立刻跑过来,将应弘兴背起来就往院里走。
应弘文却是在家门口停下了脚步,没有走进应天船场。应刘氏正诧异,便听他说道:“娘,我奉命将兄长送回便要回去,娘再忍耐几日。等兄长伤好了,我和爹便能回来了。我保证,最多七天可好?”
“这可是你说的,娘在等你七天。若是七天回你和你爹还没回来,娘便去皇宫前击鼓鸣冤!”应刘氏又用丝帕擦了擦眼角。
“嗯,我保证。儿从小到大,可有说话不算数的时候?”应弘文哄道。
应刘氏终于破涕为笑,被应弘文哄着回了屋。应弘文直到看不见应刘氏的身影了,才转身上了马车,往龙江造船厂走。
“你刚刚说七天内便可回去,可是查到了什么?”车厢内,石业成凑近了些,小声问道。
应弘文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已经有了眉目,略一调查便八九不离十,可以将这些人一网打尽了。”
“如此甚好。”石业成面露喜色,“都有哪些人可疑?如有名单,我便马上交给郑大人,等查询出结果就可以立刻抓人。”
应弘文却不再多说,沉默下来。
石业成见他这样,有些着急地问道:“怎么?没有名单?”
“只是有些怀疑目标,尚未得到证实。且容我两三天,我调查后列一份名单给你,如何?”应弘文沉声道。
石业成点了点头,回道:“好,我等你三天。”
应弘文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便低下头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石业成见状以为他在思索名单的事,便悄悄挪开了一些,不去打扰。
一路无话,回到龙江造船厂后,两个人便分道扬镳。石业成匆忙来到提举司向赵正初回禀已经将人安全送回,赵正初听了没说什么,让他自去忙碌。
转身,石业成忙碌完龙江造船厂的事,晚上收了工便离开龙江造船厂,在街上兜兜转转了一大圈,而后竟来到了何府门外。
门房的人对他极为熟悉,也不用通传便将人放了进来。
石业成显然也对何府了如指掌,竟是避开了一干人等,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书房。此刻书房中,何清风正在处理都水清吏司的公文,忙得不可开交。
石业成也没敲门,直接推门进来随后立刻将门关上,快步走到何清风身边,一张口便是低声惊呼。
“何大人,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不是说了,日后有事在船厂说?”何清风抬头看到石业成,不由得皱起眉头。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手下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露出破绽,仿佛约定好了似的,让人不省心。
“本来我想等到明天,但是我发觉应弘文有些怀疑我,他查到了什么却不想告诉我。而且听他口气,他必然已经查到了什么,只等通知郑和便可以对龙江造船厂动手了。龙江造船厂出事,月港和苏管家还能跑得了?完了,全完了。”石业成惊慌失措,脸色也吓得毫无血色。
何清风猛地一拍桌子,怒道:“既如此你还来做什么?让你等办的事,没有一件办成的。应石坚没事不说,应弘兴反而因祸得福,提前回了应天船场?还有应弘文,我多次提醒你们要小心他,他自小便诡计多端,有点线索便能顺藤摸瓜。偏偏你们还处处犯傻,偏在他眼前出错?现在知道着急了,来找我了?”
“何郎中,咱们可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不会选择过河拆桥明哲保身吧?”石业成听出不对劲儿之处了,这个何清风话里话外竟是在推卸责任?
何清风冷哼道:“就算我想明哲保身,也经不起调查。随便查查就会发现问题,除了帮你买收拾烂摊子,我还能作何?你且回去吧,别让我家人发现。”
“可快着啊。明日一早应弘文如若找借口前去给郑和通风报信,咱们可就全完了。”
“放心,我断然不会让他看到明早的太阳。”
石业成得到准确答复,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开书房。
这时,书房外某个廊住后面,杏梅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正抖得厉害。一阵夜风吹来,她下意识抖了抖,这才发现竟然吓出一声冷汗。
不好了,这下可真的大事不好了。
杏梅连滚带爬地回到何映雪房中,看到何映雪立刻扑了上去,跪在床边哽咽道:“二小姐,不好了,老爷要杀人灭口!”
“你说什么?”何映雪手一抖,绣花针就扎到了食指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将荷包往床上一扔便按住了杏梅的肩膀,急声问道,“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爹要杀谁?”
“要杀应家三少爷,今晚在船厂动手。”
“……”何映雪震惊地半天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她才回过神来,差点没忍住掉下泪来:“上次虎帮没有灭口,这次爹等不及了,竟然在船厂里直接动手?他怎么会突然这么着急,莫非……爹已经知道他知道爹要害他并且与月港是同谋的事了?”
“原来上次应弘文能够躲过一劫,是因为家里出了你这个叛徒。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事的?还有谁知道?”一个阴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起,紧接着何清风倒背着手,慢慢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