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赵伯母和映雪来看你了。”
门帘被白芷掀开,应弘文扶着何赵氏、何映雪一块走了进来。
应刘氏此刻虽然已经更换过衣服,也重新梳洗打扮过,但是那双哭得又红又肿的眼睛却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消肿的。再有她受了惊吓,加上过于担忧,脸色看着极差,唇瓣几乎没有半点血色。
“娘。”应弘文吓了一跳,急忙冲过去扶着应刘氏坐下,“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娘便如此憔悴了?”
“莫怕,娘没事。”应刘氏强撑起笑容,转身招待自己的闺中好姐妹何赵氏,“映雪娘,看到你我这心里忽然就觉得踏实了。平日里姐妹们隔三差五就互相串门,我这里刚出了事,平日里交好的一个个都躲了去,也就你还过来。”
“别胡思乱想,怕是他们还没得到信呢。如果不是映雪他爹是郎中,消息比一般人灵通,这会儿我也不知道信呢。”何赵氏细声慢语地劝说。
应刘氏听着脸色就好看了很多:“映雪娘,何郎中也知道了?他,他能不能帮忙打听?去年别的船场不是也出过砸死人的事,我记得当时很快就结案了,赔了银子这事就掀过去了。怎么轮到我们这,又是抓人又是封船场的呢?”
“你别着急,我回去就让他去应天府走一趟看看。如果没什么事,一会儿人就能回来。”何赵氏急忙宽慰。
应刘氏下意识就抓紧了何赵氏的手,哽咽道:“还是你最好,映雪的性子也像你,最是温和不过。”
俩人又说了两句体己话,何赵氏就要回去,应刘氏让应弘文将母女二人一路送到了正门口。应弘文扶着何赵氏先坐上了马车,等何映雪想上车的时候却被应弘文抓住了胳膊。
“你还要脸不要,在你家大门口就拉拉扯扯……”何映雪恼羞道。
“我爹的事,另有内情。你上次示警,我这边还没发现什么,那些人就动手了。我估计背后之人来头不小,否则压不住应天府尹。你回头提醒一下何伯父,我家的事他多留心一番,以免惹祸上身。”应弘文低头凑到何映雪耳边,小声说道。
何映雪一愣,随即皱起眉头也小声询问:“你可是查到什么了?”
“有点线索。”应弘文想到秦沛打听来的消息,决定趁着去安抚工长、徐白和刘刚家属的时候,趁机调查一二。
还有那个徐白招出来的牵头人卢文和芩氏船场,都要调查。
“你小心点,别把自己也搭进去。”何映雪担心地提醒。
“我知道。”应弘文说着扶着何映雪上车,送走了何赵氏母女,待马车走远了才转身回到后园应刘氏的房中。
这会儿,应弘兴酒醒的也差不多了,知道家里出事也急忙赶了过来。
“弘文,娘说你去应天府了?打听到什么了?什么时候放了爹和二伯他们?”应弘兴急急地问。
“怕是一时半会儿不会轻易放人。”应弘文就把见赵府丞和去牢中探视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就瞧着应刘氏脸色不好,两眼一翻要厥过去急忙冲过来掐住了应刘氏的人中,见她喘上来这口气立刻和应弘兴一左一右扶着她躺到床上歇下。
“一会儿去请个郎中,我先把爹交代的事情都办了。娘这里,就拜托兄长先守着了。”应弘文给应刘氏盖上被子,眉头紧蹙。
“你放心去办事,家里这边我看着,不会出什么事。船场为大,这是咱们家世世代代的心血,如果出事了爹非得一头撞死在祠堂里不可!”应弘兴眼睛发红,发愁地拼命抓头。
“我这就去。娘刚把家里所有积蓄都拿给我了,去掉打点的还剩下不到五十两银子了。不管案情最后如何定夺,在船坞当值的时候因工死了人就得给抚恤金。我先从定金中抽出一百两应急吧。”应弘文说着又让大丫鬟拿着应刘氏的钥匙,将封起来的年前收的造船定金拿出来。
定金旁边还有个账册,记录这笔钱的花销走向。年前购买木材和其他材料,陆陆续续花了几十笔钱,一千两的定金如今只剩下了不到一半。
应弘文在账册上记录提走了一百两作为何用后,便拿着钱匆匆离开家门。赵刚是应天人,家就在城中,距离船场不远。赵刚出事,船场这边就马上安排人去通知,这会儿家中已经挂起了帷帐,设了灵堂,赵刚的娘子已经披麻戴孝守在灵堂了。
应弘文先到灵堂给赵刚上了香,赵刚的娘子一边哭一边烧纸,等上过香赵刚的娘子才急忙站起身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走到应弘文身前抽泣道:“可是船场三公子?奴家姓田,知道赵刚出事爹娘当时就晕过去了,刚醒过来又哭晕了过去。敢问三公子,赵刚到底死因为何?听说船场被封,还抓了人,可是有人害了我家夫君?”
“应天府会调查此事,你可以放心,会还给你一个公道。赵嫂子,这是抚恤金一百两,船场的船工出事都是按照这个数赔偿,你收好了。虽然赵刚去了,但他始终是我们船场的船工,以后你一家有什么困难随时可以去船场找我。”应弘文说着便将装着银两的荷包拿出来,递给赵田氏。
赵田氏谢过应弘文,将荷包收起:“多谢三公子。案子判了,可否派人前来通知一声?”
“理当如此。赵嫂子如今可有困难之处?如需相帮,请尽管开口,小生一定竭尽全力。”应弘文又问。
“多谢三公子,家中无事,只等一个结果。”赵田氏抽泣着说道。
应弘文便明白,这一家人都在等一个结果,看应天府如何判决。他便不再多待,离开赵家便匆匆赶到工长家中,给工长的娘子留了五两银子后,立刻赶到徐白家中。
“大娘,这家里人都去了何处?”应弘文进了屋,看到徐白的娘正在灶间烧火做饭,其他人却是不见。
“去讨债了。欠债还钱,欠命偿命!”徐白的娘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