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凌晨的时候，沈半夏总算送走了最后一个患儿。她很惊讶，今天看诊的患儿里居然有三分之一根据检查结果判断都并非食物中毒。可他们或轻或重的都表现出恶心、呕吐和腹泻等症状。还有一点让她觉得很奇怪，食物中毒后会引起肠胃不适，合并肠道感染，引起白细胞增高。这些患儿的白细胞的白细胞并不高，而那些没有食物中毒的患儿白细胞普遍偏低。
“发什么呆呢？我该换战场巡房了。”楚连翘站在门口，敲响房门。
“好的。”沈半夏站起来，可刚走了两步就疼得蹲下来，“血好像和袜子黏在一起了。你等我适应一下。”
楚连翘大步上前，抱起她，放在座椅上：“有病就治，有什么好适应的。”他像变魔术似的拿出两张创可贴。
“你还有时间去买创可贴？”沈半夏伸手去拿创口贴，却不料楚连翘猛地蹲下身体，让她扑了个空。
“护士送的。”楚连翘不顾沈半夏退缩，脱下沈半夏的鞋。
沈半夏穿着买鞋时，顺道买的白色棉袜。棉袜靠后跟的位置分别出现一小团猩红，仿若雪地里绽放的红梅。
“没时间去折腾辅助工具了。我脱袜子时，会有点疼，你忍着。”
沈半夏刚想点头，就被楚连翘冷不丁地把两双袜子一起扯了下来。
“不疼吧？”楚连翘快速为沈半夏贴上创可贴。
“疼。你一点心理准备都不给我。”脚后跟传来一阵阵抽疼，浸红了沈半夏的双眼。
“有心理准备更疼。先这样应急处理一下，回去后消毒，重新贴创口贴。”楚连翘随手拿起棉袜，准备为沈半夏穿上。
沈半夏红着脸夺过棉袜，结结巴巴地说：“不用了。我自己搞定。”说着，沈半夏迅速地穿好袜子和鞋。
楚连翘略显尴尬地使用快速消毒液洗手，静待沈半夏。
“贴了创口贴感觉好多了。谢谢！”沈半夏原地走了几步，羞涩地道谢。
“举手之劳。走，巡房吧！”楚连翘把消毒液递给沈半夏。
沈半夏想到创可贴的来源，忍不住冒了一句：“平时护士美眉的糕点和水果没少收吧？你可是医院公认的四大黄金单身汉之一。”
“还是排首位那个。”楚连翘笑嘻嘻回应。
沈半夏心中酸味更浓：“这有什么好炫耀的。你排首位的可不止这一项，还有臭脾气、直男癌、被投诉次数等等。”沈半夏把消毒液扔给楚连翘。
“我们这么多毛病，还能如此受欢迎，证明我人格魅力大啊！”楚连翘把消毒液放回原位，故作潇洒地说。
“那只能证明瞎眼的太多。”沈半夏气呼呼地回应。
“你不就是其中之一吗？”楚连翘半真半假的戏谑。
沈半夏心里咯噔一下，脸颊发烫。“胡说八道。”她不敢面对内心的答案，只能或转移话题，“走啦，巡房。”
楚连翘连忙跟上。
虽然医院已经协调儿科住院部接受食物中毒患儿，也在急诊科输液室为食物中毒的患儿划分了专门的诊治区域。可医院的床位本来就紧张，再加上食物中毒患儿的数量摆在那里，让医院不得在病房内外都加了床，对于状态较轻的患儿直接安排家长或老师带着患儿在座椅上输液。
患儿们痛苦呻吟和哭闹声，加上家长们担忧和怒骂声，混合在一起形成分贝极高的交响曲。病人输液区域理应安静，然而儿科可控因素太低，再加上今天有许多食物中毒而的患儿加入，让整个输液区域的吵闹声直逼超市大减价的分贝。
最初，医护人员还想尽量降低分贝，可面对情绪激动的家长和情绪失控的患儿，他们除了闭嘴再无他法。
急诊儿科的医生们显然早适应了这种嘈杂的环境。他们分工有序地穿梭在患儿中，监控患儿病情，对患儿治疗反应性进行评估，对患儿进行问诊查体等等。
幸运的是，虽然这场集体性中毒事件爆发紧急，但总算让所有患儿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病情得以控制。大家巡视完毕后，找张博汇报工作。
张博通过大家的汇报一边点头，一边思索报告该怎么写。当大家汇报完以后，他说：“谢谢大家一起努力给予涉事患儿们及时有效的治疗。市长非常重视这件事，已经成立专案小组对此事进行跟踪调查。目前，学校已经把食堂的所有食物样本、相关用具、疑似中毒患儿的呕吐物等等送去检查了。这种时候，大家切忌松懈，除了警惕今晚某些患儿可能出现病情忽然恶化，还要继续跟踪患儿病情变化，直到他们康复出院。这件事就拜托和辛苦大家了。”
大家连连点头称是。
“还有其他事情吗？”张博循例问。
沈半夏略作思考，说：“我有个疑问。我在给患儿的验血单中发现大部分患儿们白细胞有异常。不知道大家看诊的患儿中是否也存在这种现象？”
“理论上，食物中毒会导致白细胞上升，但是白细胞没升高或升高不明显，不能代表患儿不是食物中毒。毕竟，这些患儿便样和呕吐物的化验结果都指向食物中毒。”宋医生不以为然地说。
“可那些没有食物中毒的学生的白细胞普遍偏低。”楚连翘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他的思想固化在解决患儿食物中毒这个主题上。因此，他把疑问记在心底，并没有告诉张博。
沈半夏惊讶地看着楚连翘，看来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可他为什么不告诉张博呢？
“嗯，的确有这个问题。虽然他们只是轻微偏低，但是大标本都偏低不太正常。现在细想，那些食物中毒的患儿白细胞似乎也不够高。”秦老太太干了大半辈子的儿科，遇上的食物中毒事件少说也有上百例。
陈澄和王泽宇仔细回想看诊经过，点头认同秦老太太的意见。
“会不会他们除了食物中毒，还发生了另一件集体事件？”沈半夏灵光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