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病房内气氛凝重。
秦燕和李磊带着果果来看望陈海平。果果已经很久没见到爸爸了,看着病床上瘦削的陈海平,年幼的她很难将这个病弱的男人和她记忆中那个英俊潇洒的爸爸联系起来,陈海平看到女儿时眼睛顿时一亮,下意识朝她伸出手来,果果却吓得躲到了秦燕身后,陈海平的双眼一下子就黯淡了。
秦燕忙将女儿推到陈海平病床前,对她说道:“果果,爸爸生病了,你要是经常来看望他,他就会好的。”
“真的吗?”果果试探地伸出小手,一只手指在陈海平的手背上轻轻一触,立即又缩了回去。陈海平感受到女儿小小的接近,不禁露出笑意。
“真的,”秦燕认真地点点头,弯下腰替女儿理了理额前的碎发,说道:“你在这儿陪爸爸,我去店里一趟,忙完了就来接你,好不好?”
“不好,”果果连连摇头,看了一眼站在床头一侧的宋珍,紧紧抱着秦燕的腰身带着哭腔说道:“我要跟妈妈在一起,我不要在这里!”
秦燕突然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低喝道:“听话!你在家里不是答应过我的吗?”
“好了秦燕,”陈海平咳嗽一声,“不要难为孩子,能看到她我就满足了。”
秦燕看向宋珍,问道:“吴莲呢?怎么不见她人?”
“她呀!那个恶毒的女人将海平头都打破了,却一点也不顾海平身体,昨晚还在这儿跟海平对账,谈什么钱,她这是巴不得海平……”宋珍声泪俱下讨伐吴莲,陈海平皱眉止住她道:“妈,别说了,”他看向秦燕,苦笑道:“吴莲要忙着公司的事,原本她是要嫁个好人想过好日子,不想却摊上我这样的,也不能怪她。”
秦燕不发表意见,说道:“护理陪护什么的,找护工吧,别把你妈累倒了,到时候没人照顾她。”
宋珍听了这话开始呜呜哭嚎起来,“好好的日子过成这样,作孽啊!报应啊!”
秦燕有些听不下去,狠狠心将果果推到宋珍身侧,“下午你和奶奶在一起陪爸爸,妈妈要去店里干活,晚上妈妈再来接你。”说着她看也不看女儿,扭头就快步走出病房。
李磊忙对果果道:“你先待在这儿,等会儿叔叔就过来!”说着他追出病房而去,见秦燕已经走到电梯门口,忙叫道:“秦燕!等等!”
秦燕扭转过头来,眼里已经蓄满了泪水,见李磊惊诧地望着她,她捂着脸低下头去,哽咽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李磊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心疼道:“怎么会呢?你是怎样的人我还不了解吗?如果你完全无动于衷我才会真正失望。”
秦燕流泪道:“当初我曾无数次咒他死,可我现在希望他活着。”
李磊轻抚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我知道,我也不想陈海平死,毕竟他是果果的爸爸。”
秦燕的手按着额头,“一定是我的诅咒灵验了!一定是这样的!”
“没有这样的事,你又不是神仙,是他自己的身体有问题,”李磊将她的手从额头上取下,望着她的眼睛沉声道:“秦燕,我不得不提醒你,就法律意义上而言,陈海平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秦燕一愣,明白他介意了,忙说道:“我知道,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李磊快速打断她的话,说道:“你今天有些累,要不就不去店里了,我给顾秋水打个电话说明一下。”
秦燕忙摇头,“不行,今天的菜单已经发送出去了,订单也生成了。”
李磊有些担忧地望着她,“你确定你没事?”
“我真的没事,只是一时的情绪泛滥,”秦燕露出一个笑容,说道:“近期我准备招一名学厨的,让她具体负责一些简单的家常菜,你觉得怎样?”
“这个想法不错,”李磊点头道:“你去吧,开车慢点儿,果果有我陪着,不过我还得说一句,你刚刚那样强迫孩子可不对,要懂得尊重她的意愿。”
秦燕想起女儿也有些内疚,说道:“知道了。”
离开医院后,秦燕并没有直接去店里,而是去了大学母校。多年不见,母校还是老样子,大门和里面的教学楼似乎一点变化也没有,进门还是两排高大的梧桐。
这天是周末,本地学生都回家了,外地学生则忙着逛街谈恋爱,校园里显得零零落落的,阳光透过梧桐树的缝隙洒落到地上,就跟网眼似的,偶尔看到有些学生在操场上追逐打球,也有好学的,拿着书本匆匆奔图书馆而去。
这里,她和陈海平曾在这里度过好几年的美好时光。那时候他说会一辈子对她好,她当了真,当然,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的态度是认真的,也许心也是真的,只是后来他变了,一切都变了。
离婚后她从不曾对人提过陈海平一句,可他给予她的伤痛是深入骨髓的,岂是说忘就能忘记的?
秦燕正陷入回忆的虚无之中时,身边的手机响了,是李磊打来的,李磊在电话里问她怎么还没到店里,秦燕知道他担心自己,忙说自己刚才去超市里买了些东西,马上就到店里,李磊这才放了心。
秦燕也舒了一口气,她最后看了母校一眼,决定以后再不来这里了,这是她的过去,她终究要抛弃要埋葬的过去,属于她的新生活在召唤着她,李磊在等她。